镣中闲笔(02)
第(3/9)节
是她辱没宗族在先」
「好臭官府不许她盥洗的么?」
蓬面垢发的小女囚恨不得干脆把脑瓜缩到木枷底下,她又怎会不知这具身躯的气味究竟不堪到了何等地步:那是糕点在伏天放了三日才会有的刺鼻酸馊,几乎要把每个毛孔都腌制入味。当初踌躇了许久,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乞求梳洗,回应她的却只有冷笑与酸讽。
「好呀,羊大小姐。」她仍清晰记得裴子鸢露齿而笑时白森森的牙床,「是否需要狗才变盆热水出来,撒些薰陆,再侍立一旁打扇送风扑香粉呢?」
她勃然变色,一脚便将黥钰囫倒在地:「贱女囚,监规没背多少,倒是学会了耍小姐脾气!路上这般劳苦,赶差尚且不及,何来空暇给你臭美!」
随后种种责打呵斥自是不消再提,总之如今黥钰就是再自觉狼藉,也不敢再提梳洗一事,直到眼下偶遇昔日同窗,她才真真正正体味了何为「自惭形秽」。最╜新↑网?址∷然而羞耻归羞耻,前头裴家姐姐牵拉枷板的麻绳却一刻不曾放松,竟是直勾勾将她拽到了这帮锦衣士子身前。前女廪生何等冰雪聪明,立刻便明悟过来:这是裴子鸢存心想看自己出丑!
那几张面带讥哂的脸孔越逼越近,眼见再无可能躲过去,罢了!黥钰不由得自暴自弃起来,大伙总归朋友一场,想来私底下再如何幸灾乐祸,也该不至于分毫情面不留的!
念及此,她索性自行跪伏下去,「文房四宝枷」也重重砸出「哐当」一声:「见过诸位砚席恕钰不能全礼了。」
几人懒懒斜了她一眼,陈怀华煞有其事地蹙起眉头,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令他作呕的事物存在:「此地确非好去处胡兄可闻见有羊肉腥臊味?」几人皆是望族出身的人精,胡存哪还不晓得他用意,顿时打蛇随棍上:「许是哪个村人牵来的羊羔子,在咩咩乱叫罢了!」
「胡兄所言极是!」一位口角抹了胭脂的靓丽女学子再接过话头,「须知这小羊羔有些膻气倒不打紧,就怕它咩咩叫得多了,便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说话间,她还不住地朝一旁黥钰身上乱瞟,俨然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黥小娘简直像是滚了钉板般颤抖起来:她如何也想不到,先前颇为热络的书院同窗,不光私下幸灾乐祸,明面上对她也是懒得再装出半点善意!
我又没妨着你们什么——何苦这般绝情无义!
满心委屈间,她就连女管教揪着自己耳朵训话也恍若未闻:「不成体统的东西!我是怎教你向贵人请安的来着?」
眨巴着泪水涟涟的桃眸,犹豫片刻,对惩戒的恐惧究竟压垮了最后一丝自尊心:「通贼女犯黥氏叩见污了诸位贵眼钰万死难辞其咎!」
头一次这般自我介绍,黥小娘已臊得俏脸绯红,可她不知「磨难」才刚开始。几位「友人」这才如刚注意到她般正眼瞧过来,仍是由那女士子牵头:「啊呦——这不是咱们徽水书院的冷面小美人羊钰么?何时改了姓氏,嫁了郎君?」
自然无从指望裴子鸢出言解围,前嫡长女只能磕磕绊绊俯首回话:「回秦小姐黥钰非是冠了夫姓,只是罪孽深重不容于宗族被逐出家谱」
「那倒是我等唐突了!」紧接着发难的便是那陈怀华,「却不知黥大小姐此番何去?可是要同我辈一般外出游学?」
明知故问!小女囚恨恨碾着牙花子,尤其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这陈怀华也勉强算她昔日褶裙下的一只浪蝶,只是曾经如何痴情示爱,眼下便如何肆意贬损。
「好叫陈公子明白,黥钰已是被判流徙甘枣,待到押解抵达便要驮石服刑,终生不得返归」胡存还正跃跃欲试,先前那女生员却不依不饶地抢白上来:「那黥大小姐又是从何处置办这些个漂亮首饰——到真让我羡艳得紧!」
消遣人也要有个限度!
饶是泥菩萨,这时也有了三分火气。可一想女管教腰间笞脚心的竹片,黥钰便什么怨望也不敢再有,乖乖介绍起了自己身上这些罪囚装束。
「秦小姐说笑了这些非是首饰,而是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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