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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纯爱版(12)

第(6/11)节
的虞美人都要滴出火来。

    ********************菜地就在鱼塘边,有个十来垄。

    除了几茬僵死的花椰菜,尽是些娇嫩的小绿苗。

    姥爷挥舞着阳光,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哪是茄子,哪是辣椒,哪是豆角。

    我只能点头如捣蒜——恕我眼拙,一时半会儿还真瞧不出它们有什么区别。

    鱼塘倒是水波粼粼,在微风中送出缕缕耀眼金光,隐隐荡着丝鲜腥味。

    姥爷说他每天早起都要绕塘子溜一圈,再杵这儿练半个钟头香功。

    当然,单田芳得全程陪同。

    他老这习惯十几年来雷打不动,从我记事起就是如此。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1999年,香功大师转起了法轮。

    每个清晨和傍晚,他都要推着姥姥,到邻村老戏台和全天下弟子共修盖世功。

    无论如何,李教主可容不下单老师。

    也不光姥爷,那年几乎所有人都在练功——苦恼的人们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一条通往极乐世界的捷径——连我们学校的老师都不能免俗。

    记得小舅妈就怂恿母亲「没事也转转法轮」,「减肥、美容又养颜」。

    母亲呸她说乐你的去吧。

    「你妈啊,就是犟,脾气太硬」姥爷两手叉腰,扭了两圈后,突然叹了口气。

    「啊?」我一头雾水。

    「姥爷唱了一辈子戏,还不知道跑剧团咋回事儿?国营就挤个死工资,民营一般人跑不来,更别说一女的。

    你妈啊,认准一理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几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我拨拉着脚下的红薯藤,没吭声。

    当年母亲辞职可以说是举家反对,最彻底的就是姥爷,但率先倒戈的还是他。

    那阵奶奶跟母亲生闷气,要死要活的,六月天裹着条厚棉被,几天都不下床。

    父亲是个温和反对派,两头说情,两头不讨喜。

    而平生第一遭,母亲表现出了一种令人惊讶的任性和决绝。

    简单说就是不争辩不反驳,饭菜送到,爱吃不吃。

    至于奶奶吃没吃,我就说不好了。

    时值期末,又逢会考,我也是焦头烂额,一周能回家沾次屁股就得谢天谢地。

    考完化学那个下午大雨倾盆,我湿淋淋地蹿进门,奶奶竟坐在客厅里。

    她瞅我一眼:「老天爷啊,淋坏了吧,快擦擦头,吃煮玉米喽」别无选择,我只能愣在当场。

    那晚母亲回来后,我才知道姥爷就是那服秘的催化剂——是他老人家从天而降,说服了奶奶。

    至于我,自然始终站在母亲这边,尽管我的意见无足轻重。

    「老二是难得的好苗子,五六岁吧,往台上一扎,那也是有板有眼啊。

    自个儿还上心,那会儿在这小礼庄芦苇坑,正念初中,往学校得步行十来里——就这,也不忘练功,早上不行就晚上偷偷练,毯子功没条件就单吊嗓子」姥爷开始老生常谈,连嗓音都清亮了许多:「那可是非常时期啊,团里演员都没几个坚持练的。

    你姥姥不让学,嘿,我就偷偷教」说着他笑出声来,我也陪着咧了咧嘴。

    搞不懂为什么,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怎么也厌烦不起来。

    「结果呢,回了城,老二考上大学,一拍屁股,飞了。

    反倒老大……」姥爷扭头瞥我一眼,嘴唇哆嗦着,却戛然而止。

    清了两嗓子,他才又叹口气:「你妈就是太聪明」「聪明不好啊」我捡起一片梧桐叶子,笑得呵呵呵的。

    养猪场门洞大开,猛然传出一阵咚咚巨响。

    一时间,林子里鸟雀纷飞。

    父亲停了车就没进院子,直接奔这儿喂猪来了。

    我扫了两眼,终究是只闻其声。

    「聪明当然好,可人这一聪明啊,选择机会就多,风险肯定也就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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