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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制使大闹村店,林黛玉抛父扬州(小修)

第(2/5)节
得里头隐约有人声,但半晌不闻脚步动静。杨志焦躁道:“别怪俺没作提醒!”少女心中祈祷菩萨,没响应,求天问地,没奈何,只得强打精神,声若游丝,答道:“我哪儿抬得起。”杨志又说了几句,却是陕西口音,她听不懂。

    实在交谈不畅,那杨志又眼看要持刀大闹,少女吓得动弹不得:她是多年的闺阁娇花,何曾经历过这等事!稍顷,怒力挺直腰板,回道:“光天化日,强抢他人财物,是何道理?”杨志听了,沉默一会儿,也不搭话,只从帘下角处递来半个西瓜大也似的瓢:“用这个。”

    少女因方才说出了口,顿时心潮翻勇,气性上来了,便又怒又怨地寻思着:所带心腹与镖师十多个人,竟全被放倒,当真是遇见不得了的强人了!这四周孤山危水,真不知要遭遇什么?哪怕度过此劫,又该何去何从?一不做二不休,死也做个敢死鬼,若是吃他受辱,便用头上簪子自尽!于是再没惧意,当即将瓢打落:“什么臭男人拿过的东西,我才不要碰它!”

    那瓢咣当落地,翻倒扣住,倒似在杨志心里敲了一下木磬,唤出许多复杂思绪,卑的,傲的,刻薄的,潇洒的,委屈哀怨的,自暴自弃的,一发沸腾在胸膛,翻滚在额门。杨志沉吟片刻,猛然大怒,喝道:“你这泼妇又知道甚么!洒家不是你能撩拨的!对你好言好语,你倒来看不起洒家!你有几个胆子,也敢来笑我!”说罢,提刀要来杀人。

    手起之间,轿帘作破布,木轿成两段,里头坐着一个芊细的少女。只一眼远望去,娇滴滴、轻柔柔,大约只他一半年纪,面向里歪着,姿态恹恹,大有不胜之态。虽不见正脸,但略瞥背影,便可知其风流婉转,身量绰约,静静歪坐在那儿,倒似姣花照水,风情只此一家。

    那少女心窍伶俐,听他方才这番话,当即明白他是在找出口撒气,其实目的不在杀人,定是先前经历了什么,以至性情不定。此时他正偏激,该以谅解和服软为上策,才能谋求生路,不该激将他。于是她强打精神,把手绢攥得紧紧的,颤微微地说道:“我哪句话在笑你了?你想杀人便直说,却要在动手前栽赃一把,何苦来?你是想让世人觉得你快意恩仇,为洗耻辱而杀泼妇,搏得个果敢好汉的名声,可我又做了什么,倒成了你口中的泼妇,成了你发泄情绪、成就美名的垫脚石?我们自买了酒,分明是你半路杀出,欺男霸女,谁主动招惹你了?我更是从未干涉过你。也罢,你现在就拿绳子来勒死我!你是个好男子,有本事就别让我活下去!”说着,背过身去,肩膀抽抽搭搭地呜咽起来。

    那杨志也不打话,冷着脸,走到跟前,把刀柄搁到她肩上,想使力将她的身子拨转过来。那少女慢扭削肩,懒转薄腰,只顾将脸埋在绢巾里,始终不愿看他。

    杨志冷笑道:“你倒勇敢。男的,俺倒是欺了,却没打算霸占你,你也别栽赃洒家,就算俺们两清了。”于是挪开刀,转身下轿去了。

    待听不见脚步声后,少女才小心翼翼抬起脸来,探出身去,确认寻不到那青面大汉身影后才放心。只是地上汉子们个个叫苦,酒水也洒了,酒坛封条也撕了,轿子也无法再载人,她登时难过起来,只得叹自个命运多舛。

    这少女自小与父母生活在江南姑苏,其父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因钦点出为巡盐御史,便去扬州任职。虽是钟鼎之家,书香之族,只可惜支庶不盛,子孙有限,只有一门堂族,没甚亲支嫡派。林如海只有嫡妻贾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正是这林姑娘。夫妻对她爱如珍宝,谁想贾氏一疾而终,林如海又是个痴人,不肯续弦,因此偌大林府竟只这一个女儿,再无子嗣。

    堪堪又是几年光阴,那林如海竟也病难自持,只得向黛玉嘱托道:“汝父命小福薄,近日愈加难受了,汝亦多病,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且江南近来盗匪猖獗,贼寇盘踞,难望太平,汝父如何放心?先前寄于堂兄书信一封,他已应允,汝何不北上,投奔开封去?”

    原来这林如海本贯河南开封人氏,只有一个堂兄,唤作林冲的,现任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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