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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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后头,将人送进了养心殿,不过片刻便出来,却见一片晴天之下,摇光便那样掖着手站着,融融的日光裹了她满身,衣摆卷起春风浩荡。李长顺轻轻地叫了一声“姑娘”,复又笑道:“有件事要同姑娘说,姑娘来。”
她随着李长顺走到抱柱下头,大总管抱着拂尘,眯着眼看来来往往的宫人,其实这宫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御前说难不难,说容易也绝对不容易。要紧的是要懂得窥探主子心意,这样才有路子可以走。大家都很不容易,做主子的松泛一些,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就好受一些。
何况主子这一路是真不容易,少年人的情意沉沉却又明朗,也许个中人不觉,他们旁观者却是一清二楚。大总管很是为难的样子,说:“姑娘知道吗,给主子爷值夜的喜子病了!”
他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倒把摇光唬住了,不觉跟着他那一惊一乍的调子,重重地“啊”了一声,“什么病哪?”
“闹肚子。”说来怪不好意思的,时序变化大,乍暖还寒,何况是他们这种守夜的小太监,一阵儿冷热交替就容易病。可又日新又不是他们自己的庑房,不能任着性子一趟又一趟儿的上茅厕,要是肚子里作气,放屁太响了,你敢让主子在屋子里听你闻你的臭屁吗?
所以得赶快找一个顶替的人,虽然确实有,不过现在还用不上。大总管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满是苦大仇深的模样,“姑娘,为难!那起子人没当过上差,怕在主子爷跟前丢脸。姑娘不一样了,姑娘是笔墨上的人,跟在主子爷身边伺候的,最体人意。我想着,姑娘替喜子去值两天夜?不多,就两日,等喜子病好了,我叫他亲自来给姑娘磕头。”
磕头可犯不上,只是养心殿有干兼差的惯例么?她不敢答应,“谙达,这样不好吧?”
“姑娘,”大总管皱起一张脸,“您别以为难。带着铺盖在又日新睡一夜就好,主子睡得斯文,不要茶水,姑娘安心。姑娘不帮帮我,我是真着急得不得了,不知道该找谁去了!”
荣亲王进东暖阁时,便看见皇帝正盘腿坐在明窗下,望着廊下微微地笑着。荣亲王会意,随着他的目光看见,果然是方才那位舒七姑娘,正站在花影里,与御前的大总管李长顺说话呢。
他照例扫袖问安,给皇帝道万福,皇帝收回视线,唇畔仍是抿着的,想来心情不错,说伊立吧,又叫看坐,在奉茶的间隙问他:“瞧过成明了?”
“刚回来。”荣王答道,“主子放心,臣已照主子的意思,都与他说了。以臣的愚见,他闭门思过也是件好事,能煞一煞他的性子。只是主子的苦心,他尚且不懂罢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笑着,“少时来养心殿给皇父问安,抬头看见的是中正仁和四个字,听闻乃是高祖皇帝御笔,如今真正坐到皇父先前的位子上,看到的字,却很不一样了。”
荣亲王道:“臣真是孤陋寡闻,总以为门上是没有字的,却不知是哪四个字?”
“是日监在兹。”皇帝说,“赏罚与升降,都得亲自落实,一举一动皆不敢马虎。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荣王知道这话利害,不敢再坐,忙起身垂首,皇帝反倒笑了,“还没落到下罪己诏的时候,坐吧。”
“情局不是很好么?”
好与不好,在天意更在人为。朝堂之上的事情,无非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比比谁更高明。小人诛心,荆棘满怀,但总还向往着光明。想着总有一天能够涤荡干净,还以承平,四方安宁。急于求成是不可取的,这是一个事业,历代的帝王们,都在此中度过一生。
渐积广大以至光明。
眼中有桃花色,是以心中慰藉。所幸还有她陪在身边,也许当时很想要与她亲近,也是因为她属于舒宜里氏的缘故吧,会让他觉得他还没有那样地昏庸,哪怕心里明知如今当道的都不是什么贤良,也需要隐忍抑制,等待春天的到来。
皇帝却说:“前日启蛰,百虫动。”
荣亲王心里掂量了会子,徐徐道:“虽然蛰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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