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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起光阴来。才发觉当年那些岁月竟然是一生之中最称心的岁月,可他荒唐地度过了,就那么度过了。
荣亲王不以为然,托起茶盏啜了一口,“你仁至义尽,往后种种,皆是她自己所选,怨怪不得旁人。”他顿了顿,又道:“知道你不能喝酒,给你带了新茶。别轻易寒心,也别对他失望。下离上坤,内难而能正其志,利艰贞。”
第68章不如怜取
打端亲王府出来,荣亲王与平亲王作别,知道端王府里本就力不从心,太福金要留饭,他们也婉拒了。荣王身上有差事,在家里与福金说说话,又马不停蹄地换衣裳,备车入宫去。
皇帝午歇才起,荣亲王也不着急,掖手在养心殿的廊下晒太阳,春天的太阳可贵,空中有花木香气,若不是尚需在这尘世中挣扎,携妻儿大隐隐于市,未尝不是一种快意人生。旁人都看他们是天潢贵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无数钱财,无尽奴仆,锦衣玉食,一生荣华,却不知寻常百姓家有的他们都没有,尚需在门第之下苦苦支撑。
其实平心而论,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曾经同窗的兄弟变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他们也不复稚嫩,各自走上了朝堂。为兄为弟,也是为君为臣。兄弟之乐他难以享受,父母之恩他八岁那年便没有了。其实他从前也是很活泛的,并不是如今这样深沉渊默的性子。在还没有成为君主之前,他们一起斗鸡走狗,常常把先帝气个倒仰,看在他们阿玛的面子上,下不去手来责罚,只好一个劲儿责罚他。罚他跪在奉先殿,不吃不喝。他们就偷偷跑去看他,几个小小子儿在奉先殿敞开肚皮睡大觉,如今想起来,仿佛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荣亲王不免唏嘘,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是上次在慈宁宫见着的舒家姑娘。他含笑望着她,稍稍点了点头算是作礼,她也福身回礼,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来,又朝他行礼:“奴才请荣王殿下安。”
荣亲王“嗯”了一声,“姑娘如今在养心殿当差?”
“是。”她低下头,荣亲王不免笑了,“我没旁的意思,这不,刚从端王府回来,成明很好,姑娘不必忧心。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见着姑娘,还得觉着该讲。”
她便敬而听之的姿态,“请王爷训示。”
荣亲王忙摆手,“训示谈不上,只是一时感慨。”他望着她,瘦削单薄的身影,嫣然如桃花。他以前并不是不知道相思的滋味,知道那时人远隔天涯,此情惟有落花知。
他颇有些怅然,想起了那日皇帝望着桃花出神时的神情,其实他是懂得的,只有那个插花的宫人不懂得,用珐琅彩得花瓶去衬它,两相对比起来反而不能显现出桃花的颜色,须要用素净的瓶子,最好是雨过天青,带些微淡淡的惘然,令人想起前朝的章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也许不太在意故而无足轻重吧,又也许是内心寂寥,需要这些扰攘去填补呢?
他负手,微笑道:“大晏有词,我向来很爱,虽不应景,却对情。”
于是吟:“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姑娘,如今正是三月春盛之时。”
不如怜取眼前人。
可是谈什么眼前人?她一如飘摇落花,在这万仞宫墙,渺无根基。从前或许还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无非是要出宫去,找到玛玛,找到阿玛与额捏,和家人们在一处,可如今呢?她的确只能把握当下,因为她没有去路,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去路在哪里。
也许会成为一个默默无名的嫔妃?也许几年后他倦了,她会重新回到太皇太后身边,也许她会被放出宫去——听锦屏说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就要被放出宫去的,这样也好,不是吗?
眼下的时光,能多一分,便是一分吧。
在一片花影中她沉默着,满是恬然的神色,两眉间不知什么时候拢起了极淡的愁绪,如同被青岚阻挡的风,如同日暮中天划过的寒鸦色。
李长顺已来传召了,荣亲王不便多言,朝她颔首,便提袍往东暖阁去了。李长顺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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