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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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的荣光,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住了,连看万岁爷的眼光都带着朦胧的欲望。要亲近他,必是有所求,味道就不干净了。先皇后唯恐得罪了万岁爷,她知道自己家族的兴亡都在万岁爷手里,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日夜惊惧忧思,就是这样把好好的自己给搭进去的。
只余贵主子、嫔主子们,不过是仗着家中阿玛们在前朝得力,知道主子爷会顺着她们,才大胆了些。可是过了今儿就不好说喽,真要惩办下来,自有前朝雷霆万钧般的手段。
可摇姑娘不一样,她无依无靠,无欲无求,没有规矩束缚得了她,太皇太后庇佑着她,腌臜东西坏不了她。她便是最真实的模样,没有身份,没有母家,没有附着。其实初初见她的时候,李长顺也暗暗感叹,高门世家养出来的姑奶奶的风采,该有的礼数一分不差,人前谦恭却不卑微,人后娇纵但不任性。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度在心中,没经过磋磨,所以连声音都是脆生生的,兴之所至,眉飞色舞,惹她恼了,费尽心思也要找补回来。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模样。
可是他们尊贵万分的主子爷,在他懂事开始的十余年里,竟然一刻也得不到这样的时光。
作为孙儿,他必须孝顺,作为人君,他必须威严,作为人夫,他必须有度。时时刻刻,不得松懈,甚至违背本心,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唯一可以做回他自己的,也许是在又日新的帘子拉上之后,那短暂的数个时辰。
可是瞧四儿的脸色并不好,“主子让我送东西去,姑娘没收,给退回来了。师傅您说,这可怎么着才好?”
李长顺嗬了声,抻长脸问他:“不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四儿不说话了,只管拿眼睛盯着靴头。
“你是不是还打算添油加醋说上几句?说姑娘没醒呢,说姑娘正在养病,你办差不力,东西没送到,只好原封不动又送回来了?”
四儿狠狠点头,“师傅神机妙算,师傅天纵奇才!”
“滚你娘的蛋!”李长顺恨不得给他头上就是一凿子,气得啐了一口,咬着牙骂:“德行!你有本事了?你屎壳郎变唧鸟?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能耐!敢遮主子爷的天?活腻歪了?”
他盯着四儿,“你以为你瞧见的我没瞧见,你会着的意我会不着?有意也好无意也好,是个传话的就办好自己的差事,小聪明没处用,你会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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