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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四 白色堡垒

第(2/4)节
蜜苹果回来,坐在床头帮我削成小块。他一片一片地餵我吃。

    不认识的人经过,一定会觉得是年纪相差不少的兄长,在照顾住院的弟弟吧。

    那充满香气的苹果既甜又多汁,吃完以后,觉得身体舒服一点了。

    我又说,我需要镜子。可以借一个镜子来吗?想看看伤口。

    立花说好。

    在他离开的时候,我取了削苹果的刀子,一刀往左腕切下去。刀刃没有想像中锋利,

    四肢刚从麻醉恢復过来,力道也软绵绵的,意外地难割。横的切不成,改用刺的,

    我挪动刀锋,直直对着手腕扎了进去---

    立花回来看到满床的血,镜子登时跌到地上摔个粉碎。我再一次被推出了病房。

    脑袋昏昏沉沉的,景象不断地快速移动。立花又被我耍了。这次他会不会生气呢?

    在那之后我从开放病房被转移到陌生的大楼,穿白袍的人说:这是精神復健中心。

    啊我原以为外面的世界已经够疯狂,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怪里怪气的地方。

    我住的是双人房,隔壁床睡着一个大家称做「神父」的年轻男人。他不停不停祷告,

    抄写圣经,在他写字的时候会神经质地咬着下嘴唇,直到血珠一滴一滴落到纸上。

    为了防止我再次伤害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一条一条宽带子绑在床上,

    我祇好一直听室友的祷文。他会用日文唸过一次,然后再用英文唸,发音相当标准。

    一天半夜我发现神父坐在我床边,他问我想不想告解。不想,我回答。

    不想?神父从上往下盯着我,眼角湿湿的,手指则神经质地撕着唇上伤口的皮。

    他的语气让我觉得,要是我再不说几句,他就要衝上来揍我了。

    等他们为我松绑,或许就会想了。我说。神父笑得很开心,接着笑容有些扭曲。

    很好,他说,那很好。隔天我发觉他在跟这里的医护人员滔滔不绝地说我的好话。

    我拥有了一次与医师面谈的机会。室友让我有点害怕,我忍不住跟医师反应。

    金框眼镜的医师埋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他虽然待很久了,但没有危险性。」

    医师说。然后医师问我,有没有什么话想要说。我说我一直做梦,梦到死去的亲友。

    我本来祇想跟他谈谈萤火虫。然而一开口却停不住,我什么都说了,说了很久。

    最后我提到了堇,提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而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也提到那场火,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祇是回过神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医师专注地听着,偶尔点头。我感激他,感激他一句话也没有打断,耐心地聆听。

    说着那些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要嚎啕大哭了,所以我停了下来,手按着垂下的眼皮。

    医师给了我一包面纸。他说:你一直以来都太勉强自己了,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住院生活感觉很制式化,用餐、服药、会谈,一切都被严格规定。被动而且单调。

    神父看我回到房间,神情显得很高兴,你想告解了吗?他问。

    不是现在,我说。

    吃了药,我躺下去就睡了。

    半夜昏昏沉沉地醒过一次,神父拖了椅子坐在我床边。

    他把手指压在我的嘴唇上,眼睛闭着低声祈祷:我们的天父,愿祢的名受显扬,

    愿祢的国来临,愿祢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祢宽恕我们的罪过,

    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阿们。

    「阿们。」我重复他的话语,虽然我一点信仰也没有。

    神父静静地望着我的脸。

    「跟亲人打电话报平安了吗?」他问。

    「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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