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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非常像抑郁状态的表现,来掩饰这些她看起来不存在的精神痛苦。”

    这个资质小有成就的青年声音,像一株慢慢迎着光开放的百合花,舒展开始时,总是平静、缓和。他还有一种基于治疗师素养铸就的,如心理学院外墙一样稳定的宽容。

    江猷沉看到诸伯然开放的态度,差点下意识开口,她没办法陈述自己如何难过,甚至比叙情障碍还严重一点。

    就像诸伯然也没说,他看得到那痛苦是如此无边无际。

    3

    窗外细密的雨小了,已经几乎听不见雨声,她也像刚从外边大雨里回来,浑身湿透,头发粘着汗,双目无神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

    她只隐约记起手术室的冰冷,但江猷沉穿手术服出现在那,打着麻醉的她,以为自己精神分裂,哥哥远在美利坚才对。但医生护士给他让位,江猷沉给她穿袜子。她切实感到了,他手掌握住自己脚心的感觉,那热度传递过来,溢满整个冰凉的脚底。

    赤脚踩在岩浆上一般。

    在医院,她唯一可以得到满足的诉求就是打电话。

    她打电话给江猷沉,想问,哥哥你是不是在北京。哥哥现在在北京或是中国的话,那之前出现在手术室的确实是他,而不是自己的错觉。

    江猷沉接电话,声音干且哑,“怎么了?”

    江鸾说,“您在睡觉?”语气变得难以捉摸。

    “嗯。”他忽然深呼吸了一下,像从睡梦醒来时提起精神,伴随着微微清嗓子的声音,还有从床铺里起来的声音,“吃午饭了么?医院给你吃的什么?”

    江鸾沉默了片刻,然后如是回答。

    江猷沉“嗯”了,似乎彻底放心了。

    他彻底放心,江鸾知道,什么东西又要断开了。

    “江鸾?”

    “嗯?”

    “你刚才在发什么呆?我再说一遍,”江猷沉声音非常平静,“你的治疗师在等你,他不会转介你。”想了想,他又说,“这是我和诸伯然医生共同的想法。”

    “我在手术台梦到了你。”她忽然笑道,“哥哥,我应该给精神病院主治医生还是诸伯然说?我似乎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

    那边沉默了半响。

    江猷沉仔细地听着,她叫诸伯然不叫医生,直接叫名字。

    “那是我给你穿的袜子。”

    江鸾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子,“不可能,你在——”

    江猷沉笑了笑,语气带一种强烈的安抚,“我当时在新加坡,正和人谈合同。聪明孩子,下次打电话给我之前,你先让医生帮你查查新闻?”在江鸾应声之前,他又说,“我接电话一听,就听说你差点砍断自己画画的右手。”

    “……”

    “可是那颗子弹——”

    江猷沉没反应过来,问,“哪颗子弹?”

    爸爸的清洗活动那一年隆冬。

    江鸾声音带着急切,“我看到了,老宅闭关前进来最后一辆车的防弹玻璃上——”

    “好了,好了。”江猷沉忽然打断她的话,对于这件事,江鸾第一次和哥哥提的时候,哥哥就有些讳莫如深。那种讳莫如深的态度使得一切更不可捉摸了。

    “江鸾,”江猷沉声音平静而低深唤她的名字,“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会爱你的。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江鸾微微压下眼睫,聚焦着朦胧和光亮。

    她好像还听到哥哥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我们是谁,是她和江猷沉,还是她和爸爸妈妈哥哥,还是她和玉渊潭和南京。

    在她沉思时,江猷沉忽然又换了另一个明朗的大人的声调,平稳、舒缓、宽和,“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她语调平淡,表情生漠,声音尚且带着童稚的声线,“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她声音更加平静下去,“那时,之前,之后,未来都没和除你之外的人说过。”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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