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第八章阎魔
第(2/9)节
想起来那武士的具足上确有北条家的家纹。”
“是吗……我只听闻北条氏的武士得到了幕府特赦,所以才有些好奇。”
面对自己从前尚存有一丝宽容之心的秀昭,我其实很难冷漠严苛。之前在出云松江,他与他的正室都竭尽全力关照我,亦使我度过了一段远离战争的安稳日子。在脑中提前编排好回应,再迅速讲出来——这原是不费劲的事。可此刻我不想再对秀昭讲什么姐弟情分了,自打在岸和田城见到阿照残缺的模样,我就越发憎恶斩断她右臂的家伙,只是先前我还不敢确定,现如今亲自问过秀昭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伤害了我最为在意的阿照。
“秀昭。”
未从坐垫上站起来,我仅是直起了上身,用双膝蹭着榻榻米向一边挪去。秀昭的位子离我很近,他仍未放下手边的汤碗,我就靠在了他身后。两手搭上了秀昭的肩膀,他是朝云的叁个儿子中生得最高大的,又在少年时就风度翩翩,朝云也一度想把老家播磨交给秀昭继承。
“姐姐?”
他只发出一声惊异,我继而轻按起他宽阔的肩井,贴着肩膀里侧的四指再向秀昭的领口处滑去。
“我担心你在战场上受伤,栉沐风雨时还没人陪在身边照顾你。”
缓缓按动起他的肩颈,再用若即若离的肌肤蹭着他的脖子。秀昭不再动筷了,他似乎就快彻底放松下来,在无人叨扰的室内,他也能放心大胆地倚靠着我。
“让姐姐为余操心,实在是余的罪过。”
“你是我最为在意的人,我当然要日日将你牵挂在心头。”
啊,我早就不是那个会因为讲出实实在在的谎言而心跳不止的少女了,或许是因为时刻都在说谎,我才不能再吐出坦率的语句。
腰带里塞着提前准备好的手巾与怀纸,此外还藏有一把已拔出刀鞘的短匕。秀昭已经完全放松警惕了,所以此刻我即便把手从他身上拿开,他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睁开双眼——享受着姐姐的爱抚,他甚至眯起了眼睛,又用左手撑在桌脚旁,将半个身子靠在我胸前。
去死吧,秀昭。
反正生在这种乱世里也只会徒增苦难,就让我和阿照的那份迭加在一起,在此将你超度吧。
手中的短匕朝方才还存蓄着大片热量的秀昭的喉部深深刺了下去,事先做过了多次练习,如今也如练习时的成果一样将秀昭的脖子纵向刺穿了。不过抓着布巾的手还是不够迅敏,将匕首拔出来的时候,裂口处的血果然喷到了房间里的其他地方。这种分量的鲜血及明显的创口,只需瞧一眼就能推断出死者生前是被如何杀害的。即便我现在就仓皇而逃,也会马上受到店老板及其余目击侍者的指控,除非我将这地方的所有人都杀了。
我没有阿照那样的身手与魄力,更是不会做如此麻烦的事。直到昨天,我还是个从未亲手杀害过任何人的柔弱妇人。
秀昭喉咙处流淌着的血水逐渐减缓了流速,我将被浸透的布巾和短匕都收了回来,失去力量支撑的他的脑袋便自然地垂落在我大腿上。秀昭的双眼狠狠外翻着,但那失去了一切生机的眼珠比刚被挖出的鱼眼还要木讷。不知他是因死前过于惊异,还是出于本能的身体反应,才在生命线未断的最后一刻撑开了原本合着的眼皮。我用愈抹拭越肮脏的湿布巾和短匕互相磨蹭着,恍然间,手中的两物好似淋满鲜血的爱侣在缠绵悱恻。这柄匕首才第一次得到任用便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我托有名的刀匠,熔断了我从前持有的剃刀和阿照在本道寺馆交给我的那把剪刀铸成的。只是这闪着银光的锋利刀具尚无法饮下太多人血,我越是擦拭,掌中的血污就越来越刺眼。
也许我的双手就该是这副模样。不,不必怀疑,这次我杀掉秀昭,又是在使着从前常用的计谋罢了。
我与尸体独处的时间不剩几时,当我靠近障子轻咳一声后,一直藏在隔壁房间的泉终于钻了进来。
“殿下,都准备好了。”
泉臂中紧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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