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鬓头春(十三)
第(2/4)节
梅沉酒还在感慨之中,没想到宁泽此次竟先退让一步。
“罢了。陛下那五名侍从我是认得的,若当真出现意外,我杀了他便是。若没出意外,你这孩子确实在朝中任职…”宁泽移开压在长贵肩上的长刀,利落地将其插回原位,然后伸手拦开梅沉酒,弯腰毕恭毕敬向人行礼,“长大人。晚辈失礼,多有得罪。”
这颇具嘲讽的话多少带点试探意味。梅沉酒本想趁着被宁泽拉开的间隙偷偷转过身观察长贵的脸色,却发现他的脸上连一丝惊慌失措的不曾有过。先是面临生死一线,后又受人刁难,他恍若置身事外,冷静地不像是正常人。且那张脸依旧惨白如幡,教人心底发颤。
“……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长贵像是与两人寻常谈天。
“回大人,在下与宁将军正在商议北梁使臣…”梅沉酒正要将准备好的说辞向人一一交待,却见长贵一挥手,朝向梅沉酒的脸上隐约透出不耐,“梅公子是为君分忧,我亦无从过问。”
梅沉酒对长贵的话感到诧异,既然他被晏佑派来送她,必然也担了责要看她能耐的。怎么如今听长贵一言,倒像是她多了心眼。而就算长贵没有受令,也不该将此事直言。
她眼神微动,侧身时视线与宁泽相对一瞬,忙应道:“是是。”
宁泽还想再说上几句,就见长贵弯腰拍了拍衣摆,将尘土尽数抖落。接着他再不看两人一眼,背过身直往那五名侍从的住处走去。
待人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内,宁泽才走上前对梅沉酒低声道:“这就是你说的那第七人?”
梅沉酒皱眉盯着人消失的方向,又想起宁泽先前所述,心里生出几分犹疑。她很轻地叹一口气,还想再同宁泽说些什么,抬头却发现两人已站在自己的布帐前,索性决定入帐详谈,也少了寒意侵扰。
“果真是稀奇,你说他是怎么进来的?”宁泽刚放下帘就忙不迭上前问,“看着跟普通孩子一样,怎么比我这个常年戍边的还厉害,难不成真有通天的本事?”
“他方才从衣上抖下不少黄沙,显然是从外面回来的。你先前说除了入那门,任何方向都走不进这营里,那么他又是如何出现的?”梅沉酒语调冰冷,只眼中映出案上明灭烛火。
宁泽默了片刻,手探到案上已经凉透的那壶茶,于是轻快站起身,借过火将帐中那盆炭重新燃起来,“陛下遣长贵与你同行,除了让他引路外,的确可能还有其他原因。但小九你也清楚,他现在断没有要加害你的理由。”仅是今晚相见,他也看出长贵身上的疑团,何况梅沉酒亲自领教过他异于常人的举动,难免心有抵触。
梅沉酒正了正身,转头将置在一旁的火钳递过去,“你不必单劝我宽心。营中的布兵我不清楚,但你说那横门为要道,想必日夜都有人把守。长贵出现没闹出动静,说明不是从横门那处进来的。既然如此,他肯定还知晓其他的路径。”她接着低低一笑,“堂堂南邑的骠骑将军,见识却不如一个久居深宫的寺人,该发愁的人可不止我。”
“哎呀,失策失策。竟忘记直接拦下他问清楚。”宁泽边惋惜着摇头,边拣出烧得正旺的黑炭,然后快速将它们塞进身侧的矮炉下端。
梅沉酒对宁泽这般胆大的话已经见怪不怪,倒也没多理睬,只是伸手将茶壶半提着推到案角方便宁泽动作。
“你没话讲了?”宁泽放下钳子,两手在炉子上方试着温度,“你没有话说,我可有事要问你。方才提到那位‘祁扇’时,你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难不成他得罪过你?”
话音刚落,梅沉酒便不自觉拧起眉,“他是左先光的‘旧友’,我只和他打过照面。”
“真的只是一面之缘?”宁泽提过茶壶揭开盖看了眼水位,复又瞧她道:“你要跟我装糊涂就没意思了。能和左先光做上朋友,手段又会差到哪里。”
梅沉酒抿了抿唇,视线落在通红的炉火上,“我并非有意要瞒你,只是我心中没有答案,便不知从何说起了。”她从椅上起身,踱步到矮炉边才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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