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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纯爱版】(第6~7章)

第(3/22)节
出完整字句了。她老人家

    心情很好,甚至要让父母单独讲几句。这简直有点像国产电视剧里的情节,搞得

    我一愣一愣的。然而不等回过神,可怜的我就被奶奶一把拽了出去。

    陆永平呆在走廊里,斜倚着长凳,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海侃着。远远就

    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暴凸的青筋以及频频射向阳光下粉尘的点点唾沫。见

    我们过来,陆永平立马招呼爷爷奶奶坐下,介绍说这是什么什么科长,这次可多

    亏了他。俩老人赶忙又起身,一阵感激涕零。胖子大手一挥,说都自己人,根本

    不是事儿。

    我僵硬地坐着,也不知该不该站起来,只觉得凳子硌得屁股疼。那是八九十

    年代遍布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长凳,褐色的油漆早已脱落,露出千疮百孔的

    条纹状裸木,扑鼻一股腐朽的气息。或许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我也说不好。总之

    一阵百无聊赖的抠抠挖挖后,一条肥白大青虫钻了出来。脑袋黏糊糊地卡在我的

    指甲缝里,身子还在兀自扭动。至今我记得它那独一无二的褐色体液——像吸了

    人血——我把它拿给奶奶看,却被一巴掌扫到了地上。

    回家路上,爷爷突然一拍大腿。大家忙问怎么了,他老人家含混不清,口水

    都耷拉下来:「看这记性,咱都见过和平了,永平可还没见喔!」

    陆永平呵呵笑着:「有规章,近亲才能会见。」

    奶奶说:「咋,自己亲兄弟还不算近亲?再说有鲁科长在,这点小事儿还办

    不成?」

    陆永平又是哈哈两声:「也是,下次看看吧。」

    车里的燥热气流让我有些心神不宁。下意识地,我通过后视镜扫了母亲一眼,

    不想她也看了过来。我赶忙低下头,揉了揉鼻子,却嗅到一股混着草料的腥臊味。

    九八年有太多的雨,整个夏秋季节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通往学校的西

    南小径变得泥泞不堪,我们不得不绕到新修的环城路。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晚自

    习放学后我会屈尊与母亲同行,如果她晚上恰好有课的话。

    印象中,一路上我要么沉默不语,要么没头没脑地讲一些同学间流传的低幼

    笑话,再不就搜肠刮肚地卖从杂志上扫到的奇闻异事。我说终有一天我们会占

    领美利坚,我说印度有个女人生出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我说世界上有个叫马孔

    多的地方,一下雨就是三年半。或许我沉默太久,又或许我说得太多,口若悬河

    起来反而越发显得口拙舌笨。而母亲总是一个倾听者,时而配合地笑,时而刁难

    我一番,时而也会打断我,怪我哪来的闲工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流沙

    一样的日子,连母亲的面容都那么虚无缥缈。只记得身旁的淡淡清香,在凝固而

    木讷的路灯下,在远处呆逼们不时的轰然大笑中,悄悄飘散开来,像夜色那样辽

    远。

    还有那个永生难忘的凌晨。不等母亲醒来,我就夺荒而逃。伴着淅淅沥沥的

    小雨,我度过了湿漉漉的一天。在课堂上,在人群中,我总忍不住去捕捉那股生

    命的气息。我觉得自己快要馊掉了。更让我担心的是母亲——如果她觉察到了什

    么,那我不如死掉好了。

    一连几天我都笼罩在不安之中。每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我都会偷偷观察

    母亲的反应。而当碰触到她温润的目光,我又会像被针扎一样慌乱地躲开。这当

    然是愚蠢而可疑的。直至有一次,母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住我的耳朵,厉声

    喝道:「整天贼眉鼠眼的,做了啥亏心事儿,从实招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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