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夏之远——杨门女犯考】第一章
第(4/8)节
的肋排骨头。
木头打在女人奶上的声音粘稠发腻,袁亦看到人犯胸前胡乱蹦跳的奶房上面,渗出来的血水和肉汤也在发腻,可是人的骨架被撞进去的回声果决干脆,让人想到人的身体原来是一个空洞的腔子。打人的力气灌注进去以后,里边收容的五脏六腑,可就不知道要震荡扭绞成一个什么样子。袁亦听到的是一阵一阵从肠胃里翻滚出来的呕吐的声音。
坐在袁亦旁边的那个人跟他聊了些关于福建茶叶的事。他用的那个茶碗也是闽系建窑的黑瓷,沉稳如铁。凡临事,要有静气,他们两边都装成了并不在意桌子外边那些敲打碰撞,还有吱吱呀呀的凄惨悲鸣。两个人将建窑和官瓷用以点茶的差别优劣分别评判过几句,再去看一眼场子里的进展情势。
场子里的妇人正在抽抽搭搭的喘着气。她被拉扯住头发抬高嘴脸,眉眼口鼻上是全然的一派淋漓污秽。要她抬脸,就是为了要让她这副被糟践够了的样子让男人们看个清楚。女人肋骨和肚子的旧伤上面,已经覆盖了一片新鲜的红肿和淤血,女人是戴着脚枷的,所以除了腰腹一带的健硕肌肉,她的大腿分叉,股根子底下浅棕的丘壑,暗黑色的毛发也没有什么遮挡。大家好像是停住了手,该是有过那么一个安静的眨眼功夫,接下去就是动腿。有人抬脚勾踢,他的脚背正正的打在女人胯下的空档中间。袁亦没有闭眼,他听到哇的一声嚎叫。人的腹肌都是一方一方,低平蛰伏的,但是他觉得那一下女人的肚子却像斗鸡的脖子一样炸开了羽毛。她被禁锢的大腿实际上是在一个限定的尺度里狂乱地左右扭转,现在他看到那团鼓鼓囊囊的圆肉包子底下,淅淅沥沥的洒下来黄色的尿水。
“好啦,好啦。”主事的男人重新开口说话,语气里多少带上了点厌倦的情绪。“杨穆啊,现在觉得好过点了,想开点了?”
“杨家的这个女人,你听清楚了,我再问一遍。你要是还打算说点什么呢,就随便说点什么。”
“不想说,不愿意说……其实也无妨。”
“磨墨的那个丫头,你给我站起来。拿笔。你来记。”
袁亦参加丁谓相府会审杨家一门勾结寇准谋反案子的这一天里,相府主事在刑部的监审下前后盘问了犯妇三个回合,杨穆氏自始至终矢口否认。袁亦相信在这天以前的那整一个月中她一定已经说过了很多,丁谓想要她说什么她就会说什么,人被打到最后当然就是那样。袁亦也相信现在在场的这三个方面,包括人犯自己,也都知道她的否认并不能产生脱罪的现实可能。既然寇准已经被放逐出京,眼下的政局是由丁谓大人主导。只要皇庭对参政知事丁谓的信任不变,杨家的女人们就不可能从谋逆的罪行中解脱出来。丁谓要用这一件事来给寇准钉上最后一根棺材钉子。他可以再打,再审,就是把人犯活活打死了,也只是评定一句证据确凿,畏罪自尽结案而已。虽然是如此,袁亦也懂得杨穆氏在今天决定要拼死翻案的理由。正是因为案已经无法可翻,她才选择在今天有自己这个外人见证的场合,突然发难,目的是要在铁板一块的官样文章中打进一个楔子,留下一个莫须有的印记。杨家至少是否认过这些诬指和陷罪的,这是立的一面旗,表的一个态,也许这种纯粹的作势,务虚,对于一个较短的时间段落并没有意义,但是谁对于未来又能够明确知晓呢?话说回来,丁谓也可以选择让人把这个女人直接勒死在他府中的地下室里,之所以要知会刑部监审,也就是为了一场作势和务虚的莫须有的合法性而已。依照政治理由做出的决定,也就可以因为政治理由而反转。人与命运对赌的是骰子的概率,再小的概率也是一个概率。至少她要让外边的世界知道曾经有过另外的说法和另外的可能性。而他袁亦自己,就是丁谓一伙这道铁幕之外的唯一一个人,唯一一次机会。
再来一次。主审照本宣科把指控的罪行念过一遍,案犯沉着镇定的逐条辩驳。
即使那个女人正在抽抽噎噎地流淌出眼泪和口水,她脖颈前的枷板漫溢上一片有绿有黄的胆汁胃液,她仍然努力地控制自己,维持住了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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