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长安春草】(00-03)

第(2/13)节
秀标致。不过,这也是裴璇的幸运:“要是长得漂亮些,怕不就要像那些胡姬样,干那陪酒的差事了?!去死!”她发了阵愣,取了块布,仔细擦拭烧缸。烧缸平日多在火上,不过唐时烧酒加热多是低温,是以擦起来也不脏手。待得厅中洒扫已毕,外头已是红日高照,人声鼎沸。她倚在扇花屏上,漫不经心地向楼下看去,却忽然愣:楼下已有许多麻衣如雪的士子们走来走去了,有的脸带欢容,眉梢眼角都带着二月的春风,脚步格外轻快,有的色沮势消,步履迟缓,甚至刻意不与他人同行。他们身后,也多有人指点,神色或艳羡或同情。

    “放榜了?”裴璇吃了吓,困意全无,才想起今日果然是春榜张贴的日期,早在五更时,礼部南院门外就该已贴了榜书了。

    该死!这几天酒客太多,她竟然忙得忘了。他……他可中了么?

    那个男子……他该有三十左右了?他的眼角边,已经有了浅浅的纹路,可他笑起来,那些纹路细细攒聚,反而使他的脸比坊曲间的轻薄少年们,更多了分温和沉静的味道,并不显出多少风霜之色。士子们惯例,应试期间在袍外另罩麻衣,显示读书人身份,所到之处,众人无不敬重。他也穿着身麻衣,可衣服像是旧衣,并不是簇新的雪白,白得软而且旧,照理,该是很落拓的:可是穿在他身上,偏生又是那么合宜。

    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考进士科呢。裴璇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反复想了回,已有酒客上楼来了。裴璇心神不属地上前斟酒递菜,只听他们议论的皆是新科放榜之事,心中益发煎熬。

    忽听人笑道:“听说这科有个姓钱名起的,好不傲气!写诗说什么039世人所贵惟燕石,美玉对之成瓦砾039,便似独有他是那荆山美玉,别个都是瓦砾石块,岂不可笑!”另人仿佛老成些,道:“他确也有诗才,狂纵些却也寻常。

    此番落第,良为可惜。“先说话的那人又道:”嘿嘿,他有诗才又有何用?如今李仆射久在台衡,他不喜文学之士,人尽皆知,不然张相公如何出为荆州长史…

    …“后面那人慌道:”噤声!这等话你我岂说得?连性命通不要了?“裴璇不爱读诗,也不熟悉诗人们,却也知道他们说的”张相公“,乃是写出名句”天涯共此时“的宰相张九龄,被李林甫嫉妒中伤,因此被贬出京做了地方长史。这时再听这人如此仔细,倒也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兼为左仆射和右相的李林甫,该是何等样可怖可惧之人?读书时便听说过”口蜜腹剑“这个成语,知道说的是他,却不知道,个人要有多深沉,多工于心计,才能如此表里不?

    好容易送走了他们,本拟将息片刻,却听楼板声响,又有人挑帘而入。裴璇懒懒起身,道:“郎君喜什么酒……”语未罢,呆立当场:面前人长身玉立,着身淡白麻衣,风度卓然,可不就是他!当下又是惊又是喜,只觉颗心都无处安放了。

    所幸那男子似乎心事重重,并未注意到她的失态,只低声道:“红曲酒,劳烦小娘子了。”便自箕踞而坐,望着窗外发呆。

    片刻间裴璇将酒端到,那男子目光掠过她柔嫩白皙的手,略停了停,便落在酒卮上,眉毛微挑:“这是柏酒。”裴璇笑道:“独个儿喝酒最易醉了,何况红曲酒那般浓酽。我斗胆替郎君换过,郎君勿怪。柏叶长青,喝下去自然永远是高高兴兴的,又不伤身。”那男子怔了怔,苦笑自语道:“原来我之不得志,连旁人也看得出来了么?也罢,也罢。”他竟不用杯,以口就着那盛酒的酒卮,便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裴璇望着他深锁双眉,时真想伸手去替他抚开。她想了想,重又端了盆胡麻饼过来。那男子凝目看她。裴璇笑着解释:“空腹饮酒怕伤了脏腑,这盆胡饼,便算是我请郎君的罢。”她勉力做出自然的笑容,心中却是砰砰乱跳,紧张不已: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奇怪了?会不会看出……看出……我的意思?我说的长安话像不像样?

    那男子又打量她片刻,忽然笑了。他这笑虽还有苦涩,却如春冰初解,嫩柳微拂,裴璇竟看得呆了。却听他问:“难得
第(2/13)节
推荐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