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2)节    玄奘暗暗咬牙，身子展开，双手紧紧握持着僧衣下摆的两端，向上便是扬，那僧衣就兜风鼓起，宛如把月白的大伞。

    他的身子陡然震，僧衣形成的大伞，带着仰面朝天的他在空中飘飘荡荡，虽不能阻止下跌之势，却也减缓了许多。

    玄奘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有暇扭头向下望去。

    入目尽是片湛蓝的水色，无边无际，原来他被狂风吹飞了不知几百千里，如今是身处大海的上空。

    他四下张望，完全找不到任何陆地的影踪，不由得心中叫苦。

    这般落入茫茫大海中，虽不至於摔成块肉饼，然而他身上无水无食的，只怕也是多挣扎几天，便在海上活活困死了。

    便在此时，听得头顶撕拉声，却是那僧衣吃不住鼓荡的风力，裂了个口子，那口子被风力所激，瞬息就将僧衣裂成两截布片。

    玄奘惊呼声，身子如秤砣般直堕而下。

    海面上浪花溅起，他四脚朝天的猛撞在水面，身子抽搐了下，背脊疼痛欲裂，而後冰冷稠厚的海水就将他吞没了。亏得他此前已降落到距海面十余丈的高度，这下撞击虽然猛烈，却只是内腑受到震荡，并不致命，也没有昏迷过去。

    玄奘很快浮出水面，张嘴喷出口混杂着鲜血的咸涩海水。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划动手脚，在海水中稳住了身子。他是江流漂来的弃婴，自幼便在江河边长大，身水性相当不俗，不消说是此时风平浪静的海面，就算在风大浪急的风暴中，时半会也断不至淹死。

    玄奘强忍着胸腹间那烦闷翻涌的气血，在水中缓缓游动了片刻，仔细看过四周的境况，便翻身脱下贴身亵裤，扎紧两条裤腿，吹胀了气，做成个小小的浮囊。

    这般粗陋的浮囊虽然不消多久就会漏气扁瘪，然而在这茫茫的海面，依靠着它，至少可以得到片刻的歇息。

    玄奘将浮囊放在颈后，仰面浮在海水中，手脚轻轻划动，保持着身子不下沉，这是最节省力气的浮水法子。

    他落水时，内腑震动甚烈，此时头脑昏昏沉沉的，能省点力气总是好的。

    玄奘浮了良久，忽觉得身周的水流泛起了丝波动，似是有甚么物事经过，他心中动，扭头看去，便见条尺许长的青色海鱼在身旁游动，他心中喜，反手拳就将那海鱼打得浮了上来。

    他下意识的捞过那海鱼，却是怔住了。

    汝不可行淫。若为口腹之欲，行杀生之举，有违佛门根本………时间，条条佛门戒律从他脑海里流转而过。当日失却元阳之身，或曰迫于无奈，情有可原，然而眼下，自己分明是因为饥渴难耐，而出手击杀这海鱼。

    只不过，佛门虽慈悲，束手待毙却非证佛之道，这其中有许多想不明白的碍难……

    玄奘沉思了会，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活下去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他此时身上光溜溜的，割肉小刀等随身物件已遗落了。

    他也顾忌不得许多，徒手将那海鱼扯开，撕下片洁白的鱼肉，放进嘴里，这生鱼肉入口甚是腥涩，然而咀嚼几下后，便生出股鲜甜的味道，倒不甚难咽。

    小半条鱼吃下去后，玄奘的精神旺盛了些。

    他又仰头察看了遍周围的海面，四下尽是水茫茫片，没有船只没有陆地，就只好继续仰浮在海水之上。

    便是如此，玄奘靠着小小的浮囊，在海上漂流了数天。

    这天，玄奘昏昏沉沉的从瞌睡中醒来，觉得脑袋比平素沉重了许多，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无尽的蓝色水波，他默默翻身，面划着水，面将那已经扁瘪了大半的小浮囊，重新吹气鼓胀。

    忙活完后，他方用手背贴了下额头，火烫无比，却是生病了。

    他从空中堕落到海上，内腑本已是受了震荡，再加上这些天不停的划水漂流，只有累极了才瞌睡上那么会，体力消耗甚大，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

    蔚蓝色的天空上，只灰白色的飞鸟掠而过，玄奘精神猛的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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