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月明花落(上)
第(2/3)节
同一片凋零的枯原,风过无声,亦无人驻足。
随着冬日的到来,朝堂之上的波澜愈发汹涌。
许安宗屡次推动改革,本是个好的开端,奈何他生性多疑,凡事总是思前想后,偏执多虑。再好的措施到了他手中,也往往落得个乱七八糟、一地鸡毛的境地。
他先是将镇国侯府等武将的边军拆为叁支,分别由周家旁支、寒门将领和宗室成员统领。名义上是“提高调度效率”,实则是为削弱周家嫡系的兵权。
可许安宗又忌惮寒门将领坐大,便暗中安插宦官监军;又因畏惧宗室成员与周家勾结,一个月内便更换了叁次主帅。频繁调动下,边防部署一片混乱,甚至连铁勒浑都趁机劫掠边境,边城告急的奏疏如雪片般涌来。
动荡之下,许多原本观望的中间派直接倒戈于世家,反倒让周家权力不减反增,声势愈发显赫。
除此之外,税制改革更是激起了滔天波澜。
许安宗设立直属户部的“度支司”,绕过地方官直接征收盐铁税,企图将财权集中于皇权之下。可他偏偏又疑心度支使中饱私囊,要求每旬更换查账团队。查账过程仓促而苛刻,地方官员借机推诿“不知情”,税银在层层交接中大量“失踪”。
强行征税引发了商贾的怨愤与罢市,地方经济几近瘫痪。世家大族暗中操控黑市,将官盐价格哄抬十倍后,再以“平抑物价”为由公开售卖自家私盐。
更有甚者,世家指使御史弹劾度支使“横征暴敛”,迫使许安宗不得不召回亲信。
这样诡谲波动的局面不仅没有让许安宗将权力集中在手中,反而使之愈加分散。世家与寒门、宗室互相牵制,彼此倾轧,而他这个帝王,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待到他终于明白这一点时,朝政已如一滩泥泞,难以理清。
许安宗于是日日沉溺于歌舞饮宴之中,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原本清冷的后宫忽然添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妃子,姿容曼妙,歌舞盈耳。
一时间,他仿佛已将政事抛诸脑后。
这些事情大多是盛宁讲给连珠,连珠又转告给了相思。
相思坐在窗前,垂眸抚着指尖的念珠,目光落在那层层迭迭的檐角瓦脊上,仿佛透过那遥远的宫墙,看到了那位登基之初意气风发的皇帝,如今却成了这般荒废懒怠的模样。
天子也有命数。
她想起了许安平的那句话,仿佛叹息般地低声呢喃。
许安宗弑兄杀弟,忘恩负义,自作孽,不可活。
她心底并无多少怜悯,只是想到远在深宫中的崔令仪,依然心中不舍。
相思一直身子虚弱,连珠便代她去宫中探望崔令仪。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消息:贵妃希望年末之际,她能前去一叙。
相思勉力撑着久病缠身的身子,踏着漫天的白雪入宫。
她先去养心殿那儿请安,却意外瞧见许安宗正醉醺醺地倚在案边,神色散漫,眼神迷离。她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许安宗似乎一提到周家便心生烦躁,发了一通脾气,声音中带着不耐:“去吧,随你怎么做。”
相思转身离开,心中却不禁一阵沉重。
她迈步走出几步,忽然回眸,望着那座远处的养心殿。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恍若一池美玉般纯净,然而,她的心却像被什么重重压住,沉甸甸的,透不出一丝轻松。
宫殿内,隐约传来莺啼燕语,那是天子与嫔妃们狎昵的声音,轻柔却令人心寒。
昭华宫外的绮罗香早已凋零,只剩下几根光秃的枝丫,风吹过,显得愈加萧条。再美的花朵,在经历凋谢之后,终归也不过是枯枝败叶。
她走进昭华宫,步入温暖的殿内。令仪正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面色微苍白,似乎沉浸在病痛中。床边静静地放着几个锦盒和药材,而她的身旁,原本空空如也,却隐约有些许动静。
相思心中一惊,以为令仪无聊,便养了些小猫小狗,可走近一瞧,眼前的景象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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