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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邕州行(中)

第(2/3)节
她,声音平静:“差不多吧。”他顿了顿,又幽幽地不阴不阳地补了一句,语气里明显浸着梅子酿的酸:“明儿我正好要去看看。你要一起吗?正好观赏一下你驸马人选之一的辉煌政绩。”

    相思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哪里想到他话锋一转,竟又绕回了这个话题。她皱起眉,只觉他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真是让人堵得慌,干脆也不理会,径直转身往厨房去了。

    晚膳真是螃蟹宴,周述好像不太爱吃这些,勉强吃了半个,便又拿起筷子夹其他热菜,倒是相思、盛宁、苏禾叁人吃得津津有味,连蟹壳都堆了一小碟。

    相思以往在宫中都是连珠、小喜伺候吃饭,如今倒是自己学着剥蟹肉,最初有些不熟练,可过了一会儿,也有模有样了。她剥开一个蟹腿,捏起白嫩的蟹肉,放到周述面前,劝道:“你再吃点吧。”

    周述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那截细白的指尖上,没有拒绝。

    盛宁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随即赶忙站起身,笑呵呵地去厨房盛了一碗陈皮红豆沙,双手奉上,堆着笑脸道:“爷,您喝点这个。”

    夜色沉沉,烛芯偶尔微微跳动,投下晃动的影子。周述端坐在紫檀书案前,搭在腹间的指节泛着青白,分明是痛极了,偏脸上依旧是平静的模样,只是额角细密的冷汗洇湿了鬓发。

    相思绞着绢帕在屋里来回打转,裙裾扫过地面,像一片飘摇的荷叶。她忽地顿住脚步,从苏禾手中拿过瓷碗,汤匙碰着碗沿叮铃作响,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语气里满是自责:“是不是吃蟹吃的?都怪我,一个劲儿地让你吃……”她边说边红了眼圈,眼底皆是愧意。

    周述就着她的手啜饮几口,热汤入腹,像往冰窖里扔了块炭火,转瞬又被寒气压得奄奄一息。他微微皱眉,声音略带沙哑:“没事,可能也是水土不服。”

    相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他素来在她眼中是铁打的人,现在却被病痛折磨的有些虚弱,仿佛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翠竹。犹豫了一下,她伸手覆上他的腹部,掌心透着温度,替他轻轻揉了几下,柔声道:“那你还要忙吗?”

    周述半阖着眼,语气不变:“安民榜还没写完,明儿一早就得张贴。”

    相思瞧着他连病了都不肯歇息,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顿了顿,还是道:“那我再去给你盛一碗,你再喝点。”

    周述轻轻应了一声,等她端来热粥,竟真的没有推辞,默默喝了个干净。等稍微缓过来些,他又重新提笔,继续批阅案牍。

    相思见状,心里却放不下,悄悄退到外间,拉住盛宁,皱着眉问:“驸马什么时候开始胃疼的?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盛宁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挠了挠头,讪讪道:“这几年驸马爷忙,饮食不周,可能就落下了病根……小夫人别担心。”

    苏禾在旁也连连点头,笑着宽慰:“不吃凉的就没事。”

    相思听得更觉不对劲,低声嘟囔:“可从前我可没见他胃疼过……”

    她心里琢磨着,或许可以去邕州寻一位出名的大夫来替周述好好调理一番。然而周述却说:“现在医馆都在诊治灾民,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说着,放下笔,长舒了口气。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书案上摊着一张字迹工整的告示,墨迹未干,字字筋骨铮然,原是一张“安民榜”。

    “盖闻天灾示警,地动漓壅。自叁月山裂以来,官民戮力疏浚,不意疫疠发于溃洪。今布令曰:

    一、手足黧黑者悉集东郊医寮,药石已备,不得私匿

    二、亡者敛以石灰,葬于西山义冢

    叁、街衢日以雄黄熏燎

    夫灾异虽厉,人心当齐。各安其居,待天时和畅,自得安泰。

    邕州刺史  梁叔衡  奉敕恭行

    钦命赈灾安抚大使  驸马都尉  周述  监”

    相思头一次见到这东西,可是看了也不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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