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天鹅
第(4/6)节
池的后方,外场的音乐迷乱幻惑,俨如霓虹异色间的殊死搏斗。烟气、灯光、色彩与音声起伏不定,朝向白马兰咄咄逼来。这是种奇妙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沦、托付亦或者伤害。天鹅走近白马兰时,身体的摆幅呼应着节律,怀有某种不可理喻的柔情。然而他在看清屋内的情况后就有些后悔了,并着些许茫然,回身去看克里斯。后者已出去了,还将房门关上,天鹅又转回头,面对白马兰时抱有些尴尬,但还是朝她欠身示意,“您好,女士。感谢您观看我的演出。”
繁复夸张的束颈与骨骼线条平直的五官形成一种强对比,他为了演出而将原本的头发接成两倍长,脆弱的接口所能提供的支撑力有限,以至于他极少动摇头颈,那营造出类似于庄重的美感氛围。散乱的鬓发以及无焦距的瞳孔,洁净无暇的面部留白使他的俊雅神性而脆弱。
方才在天鹅舞蹈时,他的曼丽如水波漾开,柔和而安静,让人有些许困惑,某个瞬间,白马兰甚至感到一切都远去了。她望着眼前这幅浓郁的雾,宛若实质的光明和佛焰花序的丛植,微微颔首,“听克里斯说,今天是你的第二场表演,你为他创下巨额收益。”
直至此刻,白马兰才看见那只u盘,在他紧绷的袖口浮现出棱角与轮廓。天鹅有些羞于谈起自己的演出,也摸不准白马兰话中的意思,浅湾的暗流在他的眉睫下具像化,又即刻湮于水中去。他回报以礼貌微笑,不卑不亢道“与莫维安先生的合作让我倍感荣幸。”
他非常年轻,可惜竞技体育的残酷性尤其体现在对于先天条件的要求。生长所造成的疼痛无法逆转,他再努力,也不可能回到十三岁时登上的那个平台,曾经的荣耀与热望已然是伴随终生的疼痛,他眉稍有些悲伤的底色,然而白马兰却认为那赏心悦目。
“这儿的场地今晚由我管辖,我约见了生意上的伙伴,你暂时没办法离开。”白马兰站起身,轻巧地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他,“请在那边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吧,保管好我的u盘。等会谈结束,我会派人将你送回临时住房。”
天鹅看清了她的脸,继而察觉到对方一定也看清了自己的。思维在嘈杂的乐声中磕磕绊绊地拼凑,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意识到与白马兰在身量和气场上的差距。这一定是其他工作人员口中的那位‘混血普利希’,在阳光背面的另一维度掌控城市内政的‘市长之手’。无法平等对话的恐惧后知后觉漫上心胸,在某一瞬间压垮了他。天鹅拘谨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才接过她的好意。
“从小学艺术体操,为什么在夜总会演出?”白马兰坐回原处,抽了张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桌面。
“只是碰巧看到招聘信息,演出费很高,据说还与一些奢侈品牌保持着密切的合作关系。”天鹅顿了顿,接着道“几年前,母亲出了点意外。她不想呆在家里,但又没办法自己去上班,父亲只好辞职,全天陪护。哥哥在留学。”
母亲以前是缉毒局的特警,抓捕过程中被人用越野改装车撞飞。她当时没有事,只在地上翻滚几圈就又爬了起来,是那之后的第三天,在‘年度之星’颁奖仪式上,她毫无征兆地摔倒在领奖台上。医生说她原本只是脊髓周围的静脉丛受伤,但为了缓解疼痛、专心工作,她一直服用阿斯匹林,血液被稀释后造成硬膜外血肿,压迫了脊椎神经。她瘫痪了。
自那之后,母亲不得不转成文职,父亲为了照顾她而放弃了机械师的工作。她们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日子,母亲暴躁易怒,言辞尖酸,向所有人口出恶言,对待父亲尤为刻薄,也不再关心孩子们。父亲从不回嘴,就只是哭,出门之前、回家以后,背对着房门,躺在床上不停地哭。
那年,媒体称赞天鹅的柔韧性与宜人性不输一线女选手,他有成为下一位艺术体操王后的潜质。可继母亲出事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他个人赛的失败。他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现在回头,那不过也只是职业末期成绩不断下滑的序幕。
曾经的个人全能冠军如今连区域青年赛的单项前五都摸不到,他不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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