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宫墙残阳映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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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残阳泣血,坤灵寂静如夜,静到柳青竹都能听见自己沉闷的心跳声,一沉一沉,击打着窗笼。她瞧着那人,踏着云履朝她行来,鞋底碾碎湿漉漉的青苔,如意纹上印上蜿蜒的浅绿。
柳青竹下意识退了一步,身后的高耸的宫墙红笼罩着她清瘦的背影。
那人在她五步外停下,柳青竹警惕地看着她,额角泛着细碎的汗液。
“四姑娘。”少女清声道,宛若一汩流入田间的清澈溪流,就此一路泯没她的心田。
柳青竹当即怔在原地,呼吸微薄且不匀,藏于身后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地。
太久没听见这句称谓,柳青竹都快要瞒过自己,当初天真无邪的少女已殁,活下来的,只有红颜坊逢迎俗尘的青竹美人。
对上女人错愕的双眸,百里葳蕤目光逐渐柔和,同血红的残阳一并倾泻在柳青竹的身上。她撕下脸上厚重的金箔,露出一张稚嫩隽秀的面颜。
柳青竹认出来了,这是昨日为她验身的女官,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却还有另一半仍然高悬着。
女官望着她,眸光潋滟,抿出一道弧度很浅的笑,道:“我来回答你昨天问我的话,我们见过的,不只一面。”
这道笑容太多朦胧,引致柳青竹辨不出她的本心,只能在脑中那片沉寂的死海中,找一点零碎的回忆,却一无所获。
柳青竹迷惘地颦蹙双眉,微弱的呼吸声有些颤抖,只见女官咬破自己的指尖,落于眉间,一路绵延,直至面中,成了一笔触目惊心的红痕。
柳青竹呼吸一滞,这道红痕化为一只雄壮的白鹭,于心田振翅高飞,将视线拉远,穿过黑沉沉的海面,最终落在一颗孤单的浮木之上,变成一块丑陋至极的胎记。
她几乎颤抖地吐出那叁个字:“小乞丐?”
见到柳青竹终于认出自己,百里葳蕤叹了口气,嘴角的浅笑多了几分真情实意,“承蒙四姑娘还记得我。宿缘浅义换深情,何况并非一点恩情,四姑娘做不了的,我来做”
喉间泛起梅子涩味,柳青竹恍惚见当年蜷缩在坪宅檐下的小乞丐抬起头来——胎记化作白鹭掠过她施粥的瓷碗,振翅时抖落星点米汤,竟成了此刻对方睫羽上凝结的晨露。
“不......”柳青竹紧蹙着眉,脑袋有些发懵,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百里葳蕤未有答语,而是用绢布抹去脸上的红痕,道:“姑娘别问了,从扬州起,再到汴京,我一直跟在姑娘的身后,其实只要姑娘回头,就能看见。”
柳青竹的心脏有些沉痛,梅雨天那道瘦弱的身影,她不觉倾斜的那把油纸伞,变成宫雨停还活着的证明。而这些对于小乞丐而言,这些足以铭记一生。
百里葳蕤移步上前,这次柳青竹没有再躲,发抖的双手被少女握紧,她徐徐抬眸,听见百里葳蕤柔声道:“婉贤皇后心思深沉,她待姑娘的好,最终会变成刺痛姑娘的剑。她惯用这招除去身边的细作。”
柳青竹心头一紧,睫羽轻颤着。好似自己的所有历程都如数家珍地面前的少女收入眼底,难怪她总觉着有一双暗处的眼睛盯着自己。
少女指尖抚过的她掌心,温热如当初被塞进掌心的桂花糖。她生忍下心底升起的猜忌,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睛,回答道:“我知道,但我不能走。”
那道隐秘的卷宗,矛头直指叶萧两家,如今唯有待在叶墨婷身边,才能离真相更近一步。
百里葳蕤注视着她,将掌心纤柔的双手握得更紧,道:“我说过了,姑娘做不了的,我来做,我不想看见姑娘深陷漩涡。”
有一下很重的心跳,如同钟椎敲在古老的黄钟上,柳青竹收回视线,将双手用力抽了回来,冷声道:“你走吧,我走到这里,是命定如此,不该深陷漩涡的,是你。”
她抽手时扯断一缕游丝般的夕照,却扯不断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
百里葳蕤抿了下唇,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只好缓缓放下,“无论如何,我始终会跟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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