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逸史(01)
第(6/9)节
《兰亭集序》摹本仿了又仿。这一仿便到了子时时分,正欲搁笔,忽地嗅到一股甜香,似檀非檀似麝非麝,乍一闻颇觉受用,再一嗅却又有些恶心,便在这当口儿,身子已软得站不住,当即跌进椅中。
陶行知出身书香世家,只在少年时随师父走过几日江湖,于旁门左道上知之甚少,直到此刻方觉出中了招,心中暗叫不妙,正待高声唤人,却见窗扇一动,一条人影已悄无声息跃进屋来,电光火石间来到近前,一柄明晃晃钢刀便架在了脖子之上。
陶行知宦海沉浮几近半生,早练得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命悬人手,惊惧过后瞬即镇定自若,一面大量来人形容,一面漫声道:“何方高士?夜入陶府,不知有何赐教?”来人乃是个三十许的男子,一身黑衣黑裤,正是夜行做贼的打扮,一张脸却不曾遮掩起来,露出英俊面容,眉眼间透出股狠厉彪悍,见陶行知甚是知趣,并不高声叫喊,且毫无惧色侃侃而言,倒也佩服,赞道:“我原以为百晓生学识渊博消息灵通,武林中些微小事都逃不过你耳目,如今正要请先生猜上一猜,在下身份为何?来你陶府所为何事?”便在这几句话功夫,陶行知已看清他面容,心下登时一沉,暗忖:今日断无生还之望,口中却仍是不紧不慢道:“百晓生之名,不过江湖友人谬赞罢了,哪里是事事皆知,不过于阁下身份,老夫倒确是略知一二。”见男子眉梢微挑,似有不信之色,不由轻轻一笑,“昔日江洋大盗齐天远阴狠毒辣匪声昭然,待自己一双孩儿却是慈父心肠千般宠爱,不惜重金以酬,叫长子齐焕之拜在神兵谷外堂弟子门下,借此避过了抄家灭门之祸,如今时过境迁十四载,此子当学武有成,自是要为父报仇。陶行知既为当年主审,又岂能逃脱得过。”一番话既点名男子身世又道出来此意图。
齐焕之听罢双目一眯,掩去目中惊诧之色,冷笑道:“先生忒是过谦了,似这般一猜就中,岂止百晓生,便是神算子的名头也实实当得。只是还请先生猜上一猜,我既是为父报仇,缘何现在还不下手,却来同你啰唣不休?”陶行知等觉颈上一疼,利刃已陷入肉里,幸而入得不深,血亦流得有限,惊惧之外,倒也不碍思索,呻吟须臾,微笑道:“齐天远独霸四省多年,杀人劫财无算,不知积累下多少银钱,只抄家时却没见多少,想是另有藏宝之处,阁下当日远游在外,想来不曾得知,如今除却为父报仇外,那笔银钱下落也自要紧。一月前刑部都官司丢失一批卷宗,内里便有齐天远当年所犯之案该当便是阁下盗去,你欲从中觅取蛛丝马迹追查宝藏下落,却是无迹可寻,这才又夤夜入府,却不痛下杀手,暂留老夫一名,以便追问,可对?”齐焕之与他有杀父之仇,本恨他入骨,这时却也不能不佩服陶行知神思敏捷见微知著,点头赞道,“先生一猜便中,当真神算。”顿一顿,轻轻道:“既如此,便请先生告知宝藏下落,事毕之后,齐某也当与先生一个痛快,免收零碎之苦。”陶行知情知齐焕之断然不会放过自己,眼下之计,唯有拖得一刻是一刻,觑机寻得逃生之法,略一思索,道:“齐天远被捉之时倒确是自他身上搜得一张地图,只是那图系仓促画就十分潦,草笔吏不以为意,结案入卷时遗失了去,老夫也只记得大概,详细之处却是不清。”齐焕之这些年饱经风雨阅历颇多,见陶行知此举颇有拖延之意,立时冷冷一笑,“先生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也是常事,只是在下性急,却等不得先生慢慢想。”一手在案前红烛上刻下浅浅一道,“待着蜡燃到此处,先生若还想不起来,那也不必再想,齐某拼着钱财不要,这父仇却是不能不报的。”话音方落,忽听屋外一人道:“你想知道钱财之所,问我便是,他哪里知道。”伴着清朗语声,一物咄地自窗外射入,直扑齐焕之面门。
齐焕之习武廿余年,内里修为不说炉火纯青,倒也罕有敌手,却直至此时方觉出门外有人,不由一惊,见那暗器来势汹汹,便也不敢托大,钢刀自陶行知颈间撤回,往上斜劈一记,将那暗器磕了出去。
便在这刹那之间,一条人影自窗外直扑而入,手中一杆银晃晃判官笔,笔尖一晃,直取齐焕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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