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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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她想,他到底没能亲眼看见她折返回来,只记住了她逃跑的时刻。他们终于是要完了。
她双腿一软,一头栽倒下去。
仿佛做了个疲惫不堪的梦,梦中四处奔逃,总也找不到生路,只能不断地跑,乱着方向。梦里辨不清天色,整个世间像给一层难以透气的深灰的棉布照着,她听见自己仓皇的脚步和缭乱的呼吸。
醒来仍是个夜里,不知是几更天,对过那张榻给收拾出来了,金宝睡在上头。玉漏没惊动她,轻轻撩开帐子,看见窗外的月只稍微丰腴了一点。
也许只过去了一两天,却像过了好些年,月还是那旧月,银色的光洒在地上,净泚透亮,轻易照遍这世间一切丑陋自私的地方,哪怕是在藏在记忆里,它也照进去,使人想忘也忘不掉。
第110章 结同心(正文完)
次日听见他们说了许多事,络娴没给官府抓去,是给老太太关在屋里。是老太太的做派 ,怕家丑外扬,把人握在手上,随时可以要她的命,就是不要她的命,也要她自惊自怕地过一辈子。
她老人家就是喜欢折磨人。
送出去的银子官府在追,老太太这两日时刻问着官府的动向,生怕追不回。不过张大人宽慰,没了接应的人,那赵路不敢私吞银两,不过是时日问题。
险得很,有几个贼匪在山脚下给张大人抓住了,赶到山上时,凤二爷已给池镜乱刀砍死。池镜又和另外一个恶匪苦
斗许久,终于也将那人杀死,自己身上有十七处刀口,多半不深,有三条要紧,致使他此刻仍旧昏迷不醒。
金宝推了推玉漏道:“三爷在西厢房睡着呢,怕睡在一张床上,伤口给你碰到。你去瞧瞧不去?”
玉漏没吭声,仍偎着被子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脚踏板上炭火烧得旺,不过身上照样冷得很。
金宝窥着她的脸色,不明道理,只好改了口,“不去也好,太医说你这会还不好轻易下床走动,胎还没稳住。前日将我们吓得呀,抬你回来时,腿上都是血。三爷是也,浑身是血,大家都乱得没了主意。”
玉漏忽地想到池镜的话,他说他命大,想不到连他的孩子也随了他,一样命大,还在她肚子里抓着她牢牢不放。
不过她却像丢了半条命,自醒来就不大讲话了。
隔日午间,秋五太太赶来府上看她,甫进门,还没见她人,就先听见她哭,“我的三丫头,我的姑爷呀!我的命啊!”
丫头忙领着她进来卧房,她是头回进她的卧室,眼睛先不由自主地四面环顾一圈,最后拉到玉漏身上去。见玉漏侧身睡在床上,她忙走过去,“听说孩子险些没保住?天煞的土匪!短命的贼人!就是下辈子投胎也再做不成人!——”
她一路骂下去,玉漏听得不耐烦,总算翻身坐起来。
她脸上苍白得厉害,这几日太医叫补气血,老太太把库里一向没动过的老参叫人翻出来给她吃。一定还不知道她丢下池镜独自逃生,否则才不会待她这样好。
总是无论想着什么,最后都要想回这件事上。她觉得自己是个犯了案还没给揭露出来的罪人,然而天网恢恢,迟早是要东窗事发。
秋五太太问:“姑爷呢?”
玉漏听到便心一跳,他此刻仿佛成了狗头铡,急着要推来铡掉她的脑袋。
金宝来搭腔,“三爷在西厢屋里养着呢,这屋里哪睡得下两个病人?”
“可醒了没有?”
玉漏又是心一跳,再惊怕再慌张,也更怕他不能醒来。还是盼着他醒来,哪怕要和她清算她的自私,她也认了。
“昨日迷迷糊糊喊痛,太医说这是没事了,这两日大约就能醒,亲家太太就放心吧。”
“到底吉人自有天相!”秋五太太一拳砸在手心里,总算放下心来,又说要过那边屋里去看。
玉漏没说要跟去,唯恐撞上池镜醒来,真怕看见他失望透顶的眼睛。只有他知道她丢下他跑了,醒来会不会对家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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