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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讪讪的,刚踅到卧房碧纱橱外,倏地见一只碗飞出来砸在她脚下,溅了一裙的药汤。
旋即络娴拼着股力气将声音骂出来,“你滚,不要你来假惺惺,你给我滚出去!”
门帘子挂着,见她靠在床上,一身素缟衬得那张小脸血色全无,和从前总是明艳的模样天差地别了。床上挂的帐子也换了素白的,轻轻在两边一膨一膨地荡着,也不知哪里来的风。
玉漏一见这情形有些吓住,没敢进去,又不敢走,走了正显得亏心。就在屏门底下老远地说了两句场面话,“二奶奶可千万要保重身子,老太太他们都挂心着你呢。”
络娴恨不得跳起来打她,又没力气,只搡着蓝田道:“你去、去赶她出去,我不要见到她!”
不等蓝田走到跟前来,玉漏便道:“二奶奶别动气,我这就走。”
络娴吊着的那口气垂下来,人更没了精神,身子慢慢往下滑,直滑进被子里去缩起来。那些声音又来了,比夜里还强盛,敲锣打鼓的,越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排场越是摆得大,里三层外三层的道士和尚绕着令堂唱诵经文,此起彼伏的哭声,唯恐人不知道他们怎样悲痛。不过都是做样子,她知道。
陪着哭的人越多,反而越孤独,他们哭过这一向就过去了,日子照常过,可她将要独自一日一日地向那无涯的日子捱下去。所以他们劝她的话她一字也听不进去,痛不到自己身上,都是无所谓。
隔日凤家两位奶奶来了,也宽慰了她一番,从前觉得她们话多讨厌,此刻又觉得她们亲切起来,看俪仙也不像从前那样讨厌。
俪仙道:“写信知会你大哥了,他在江阴也赶不上。”
络娴有些呆呆的,隔会才想起来问:“大哥新近有书信来么?”
“上月来了一封,问家里的事。那时听说姑娘房里新封了个姨奶奶,我想着想必事情多,就没告诉姑娘。”俪仙转坐到椅上去,为贺台讨小的事,她先前心里不免对络娴幸灾乐祸,眼下贺台死了,一点不好带出来,但还是忍不住说两句风凉话,“我前头听说新封的姨奶奶是玉漏荐的,心里替姑娘委屈了好一阵。从前姑娘为她,和我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你看——我早说她不是什么好人,偏你们一个个的都要上她的当!”
风二奶奶赶忙拽她一下子,转过话头,“姑娘这两天好了点没有?”
络娴恹恹一笑,有一勺没一勺地吃着药,“二哥来没来?”
“来了,在外头灵前。”
“他这一向在忙什么?”
风二奶奶笑叹道,“他还有什么可忙的?成日家只在外头玩。上月大哥写信来,说有个同窗在扬州衙门里当差,想替他在那里讨份差事,他嫌官职不入流,不肯去。我劝他要不做个生意,他嫌丢了读书人家的体面,也不肯去,就守着家里那些田产过日子。”
凤二爷那人,游手好闲惯了的,身上又没个功名,入流的官职谋不上,不入流的他又看不上,连凤翔也拿他没奈何。和池家原本就不大走动了,知道他们池家看不起,也不求。贺台在的时候就没能替他谋得什么合宜的差事做,后来因为池镜,益发不肯来往了,不过场面上派下人来敷衍。
这回是没办法,妹夫过世,不得不亲自来。坐在那厅上也浑身不自在,和他们池家这头的亲朋也没多少话说,只和几个认得的官宦子弟说了一会。看见池镜进来,也不说了,就要辞去。
池镜倒特地走到廊下来款留了一下,“马上要开席了,不吃过午饭再走?”
凤二爷冷哼一声,“你们家的饭,吃不起!”
池镜也没计较,笑道:“还和我过不去?从前的事早过去了。”
受欺负的不是他,他当然能说过去就过去,先有玉漏的事,后又是凤太太过世,哪件事上吃亏的不是他们凤家?前些时又听见说他们两口子没安好心,撺掇着给贺台封姨奶奶,无端怄了络娴一场,凤二岂有不恼的?
因道:“少在我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今日要不是看在妹夫的份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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