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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时候,却是他一人。他和开德都上了战场,所不同的是,他们俩不在一个连队里,开德永远离开了人世,他却有幸活了下来,唯其如此,他才越发感到了生命的可贵。他似乎觉得,他的身上还承担着另一种责任,那便是开德末尽的孝道和末酬的事业。他只有将他的全部热情和生命来回报这片养育了他的土地,才能告慰战友的在天之灵,才能对得起父老乡亲们对他的厚爱。部队真是个大熔炉,让他学到了不少知识,也学会了好多做人的道理。如果在之前,他对外面的世界只是充满了种种好奇和幻想的话,那么,当他经历了这场战争,经历了生与死考验,他的人格与灵魂得以升华,他才真正懂得了生命的可贵,懂得活着的快乐与自由。

    回到了家,他明显地感到爹妈老多了,奎叔和婶子也老多了。他知道,这种老,除了岁月的风霜留下的沧桑,还有思念儿子的煎熬。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深深地感到了父爱的宽厚,母爱的博大。他再不能让他们这么辛苦了,他接过父亲手中的铁锨,母亲手中的镰刀,卸去他们身上的负担,让他们轻轻松松地度过晚年。

    石头果真把心思都投到了务弄庄稼上,又是改良土壤,又是引进新品种,把庄稼务弄得比别人家好,乐得新疆三爷偷偷地笑。石头很懂礼貌,上敬老的,下爱小的,村人都说,见过世面的人就是跟人不一样。石头有空了,也常到老奎家喧喧,他知道他的战友死了,老奎一家心里很沉重,过来喧喧,给他们宽宽心。有时,地里忙了,他也帮老奎干干农活。老奎也喜欢石头,每次见了,都仿佛看到了开德的影子,就有了一种天然的亲切。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又过了一年,老奎的小娃开顺考上了,他不但考上了,而且还考上了省上的重点大学。杨二宝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好一阵不平衡,觉得自己样样都走在了老奎的前面,没想到在子女们身上,还是让老奎占了上风。

    老奎的确占了上风,但是,老奎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因为他从来不与杨二宝比高低,也不与任何人比高低。开顺考上了大学,为他争了气,也为红沙窝村扬了名,他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几年没见过的笑容又挂在了脸上。村人见了,很是羡慕,就说,支书,开顺考上了?老奎就高兴地说,考是考上了,愁帽子也带上了,不知咋供出来呀。新疆三爷说,咬紧牙关供吧,供出来了,就离开了这沙窝窝,成了国家的人了。老奎说,是哩,只要娃有个出息,爹娘老子再苦也值。新疆三爷说,明天石头订婚哩,你抽个空儿,到吃饭的时候过来坐坐。老奎说,石头的媳妇说下了?新疆三爷说,说下了,是许家柴湾许麻子的小丫头。老奎说,快呀,石头刚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娃蛋儿,孽障得很,没想到现在就要成家了。快呀!新疆三爷说,快呀,绕了一下,十多年就绕过去了。老奎说,行哩,我抽个空儿过去坐坐。

    老奎给开顺收拾停当,就到了开学的日期。老奎就去送,要把开顺送到镇番城,然后,他就不送了,让顺子自己搭车去省城。老奎套了一辆驴车,装上行李和用品,父子俩就坐了架子车,悠悠地向县城走去。这时候,正是初秋季节,戈壁沙包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骆驼草,为荒原平添了几分生机,那遥远的地平线上,波光粼粼,荡着一层一层的浪,更显出了天的无边,地的辽阔。驴子不时的打一声响鼻,嘎嗒嘎嗒地走着,驴车就如一叶小舟,一荡一荡地,荡在沙海中,将要把他的娃荡到省城兰州,荡到那所农家子女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学里。老奎的心畅快极了,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他真想放开嗓门,吼几声山调调,抒抒心中的快意。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他在子女们面前严肃惯了,猛然间让他放开,他还真放不开。他也很想与开顺说说话,但是,好像也找不到要说的话。闷了半天,才想到了一句话。就说,开顺,等蹲安稳了,你就给爹来封信。开顺说,好!说完了,他还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驴车要过许家柴湾的沙墙头子时,一辆卡车迎头驶了来,前头的路上,卷起了弥天的沙尘,一下向驴车吞了来。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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