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节 恋这一点点的睡眠时光。

    「姓刘的，起床了！」

    枕边响起了颇为粗犷的女声，我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叹了一口气：「哎呦～」

    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回过头看了看枕边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二十五年前我们刚刚结婚的时候，她既温柔又害羞，堪称文化馆里一枝花。

    但是经过四分之一个世纪的风吹雨打，她却成为了一个身材粗壮、性格暴躁的大妈，文化馆里面的小年轻个个都躲着她走。

    我穿着塑料拖鞋，光着膀子啪嗒啪嗒地走进厕所，随便打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定睛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呵，我有什么资格笑话我的老婆变成了大妈呢？当初县一中温文尔雅的数学老师，如今头发几乎全部掉光，只剩下几根又长又稀疏的头发在光秃秃的头上倔强地挺立。

    原本眼睛就不算大，如今发福，在脸部脂肪的挤压之下，眼睛就更小了。

    肚子上的肉就像游泳圈一样迭了两三层，由于过度充盈的脂肪，胸部和腹部的毛非但没有体现出男人味，反而让我更加邋遢。

    曾经洁白的牙齿，也因为几十年如一日的抽烟而变得蜡黄。

    但这又怎么样呢？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邋遢到了极致，虽然我知道有的调皮学生喊我「毛驴」，虽然在这个燥热无比的夏天坚持补课，也让我十分疲劳。

    但是！但是！只要这届高三成绩好，出一两个清华北大，那我就能当副校长！只要当上了副校长，一切都可以改变的！拮据的生活可以改变！遭人白眼的日子可以改变！想到这里，我又充满了干劲。

    草草套上那件因为常年穿着而有些发黄的白色的olo衫，穿上宽大的西装裤，又套起那双因为洗了太多次而袜口松散的灰色袜子，遮住密集的腿毛，然后踩上布满灰尘的黑皮鞋。

    我领上皱皱巴巴的黑色公文包，走下了楼，发动了那辆结婚时买的新大洲本田踏板摩托车。

    打火键刚刚按下，发动机就传来松松垮垮的叫声，引起一大片共振，搞得人都要被真晕了。

    我骑上这辆如同老黄牛一般的摩托，向学校奔去。

    在车库里，一辆奔驰轿车缓缓停在我的面前，柳思叶老师从上面走了下来。

    「您早啊，刘主任！」

    柳老师笑着对我打招呼。

    我想要站起来回敬，但是伴随我多年的腰间盘突出却不允许我快速直起腰来，只能抬起头说「早啊，柳思叶老师。」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看看眼前的奔驰轿车。

    哎呀，这叫什么？这就叫投胎的艺术啊！要是我也是柳市长家的孩子，还至于这么努力却连个校长都混不上吗？英语老师柳思叶视角讲台下的同学们叽里呱啦地背着英语单词，我将一本英语书撑在讲台上遮住自己的脸，拿起了手机。

    刚一点开朋友圈，隔壁市市长公子张利德的脸就跳了出来，一张穿着安德玛紧身短袖、满脸是汗，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配着文字：每天早起跑步五公里，真是舒服。

    我有些无语，他的确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长得眼光帅气，家世显赫，学历也很高。

    但也正是这些优点，让他对别人、尤其是女人有着极强的控制欲。

    我曾在父亲的要求下和他吃过几次饭，每次我们谈及社会新闻，他都会粗暴地打断我的话，然后滔滔不绝地论述自己的观点。

    我无法想象我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但是爸爸却说，自己作为外地来的官员，想要在本地站稳脚跟，就必须和张家这样的当地地头蛇结成利益共同体。

    所以我的一生，只是父亲用来争夺政治资源的筹码罢了。

    我抬起头，看着教室天花板上旋转的电风扇，闭着眼睛许下了愿望。

    老天啊，只要让我不嫁给张利德，我做什么都愿意。

    「柳老师，干什么呢！」

    刘主任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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