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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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运筹帷幄,冷静自持,无欲无求,而今,这人身上也有了欲,沾染了人气。
良久,他顿首,微微笑道:“陛下,臣明白了。”
段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不久留,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萧北冥知道宰执府应当也有家宴等着段桢回去,自不留他。
到了晚些时候,他忽然叫了邬喜来进来,低声吩咐道:“叫钦天监过来一趟,算个吉日发册封令。按朕的吩咐重新布置偏殿。”
邬喜来一震,陛下从未对后宫之事如此上心,他忙应下。
*
宜锦知道自己在直殿监待不久,时下也有些舍不得玉瓷,正逢除夕夜,往年在闺中时,总是与家人们聚在一处,听听戏,打打叶子牌,熬到次日清晨。
如今到了宫中,虽然不能和家人团聚,但她也想让大家过个好年,便托李掌印留了些酒菜,并一些叶子牌,赏着雪,颇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意境。
几盏酒下肚,玉瓷脸色微红,一双眼睛亮极了,“从我第一日见你,便知你委实是个好姑娘,在这宫里并不多见。能与你相识一场,也是我的福气。这里敬你一杯,便祝你万事皆顺心如意。“
话罢,她又饮了一整杯。
宜锦自然回敬她,她极少饮酒,这里陪了几盏,便也面色绯红,芰荷这丫头比她更不胜酒力,几杯下去,也是醉倒在桌面上。
三人又打了场叶子牌,只是到了最后,谁输谁赢已经不知道,说好的赌注自然也没了踪影,宜锦算是最后还留着几分清醒,怕这两人着凉,便将她们扶上床榻,盖好寝被,这才愣愣地在绣凳上坐了一会。
她觉得心中有些闷,便披了披风,打了帘笼,刺骨的寒风吹过,便是一个机灵,倒是清醒了几分。
今晚深黑色的夜空被燕京百姓的祈福天灯与烟火照耀得格外光彩,连月亮都失了清丽之色。
她斜倚在门廊下,仰首望着那残月,心却飘到了千里之外的矩州,这个时候,宜兰在做什么呢?陆家人待她够不够好?她在那边会不会受什么委屈?
她从骆宝那处得知,忽兰王位接替,矩州已起硝烟,宜兰身处危城,她心实在难安。
她好想变成一只鸟儿,哪怕穿越过崇山峻岭,汹涌河海,只要能和阿姐见上一面,知道她无碍,她也可以安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宫墙外终于静了下来,只偶有几声爆竹,她倚着那颗柱子,渐渐有些困倦,不知过了多久,却忽然听见廊檐下踩雪的声音,那脚步声沉稳而缓慢,似乎格外熟悉。
厚实的,带着热意的披风轻轻落在她肩上,将她渐渐环住。
宜锦长睫微颤,睁开了眼睛,酒意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循着热源,像小时候那样,钻进“阿姐”的怀里,埋首嘟囔道:“阿姐……,你终于来接知知了,知知好想你……”
在听到知知二字时,萧北冥彻底僵硬在原地,他如被雷电击中,心中激起的是一阵不敢置信,只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然而她袖笼下露出那只白嫩的右臂,上头的伤疤经年淡去,却仍有印痕。
当年,她曾以血喂他。
心底却有一个声音愈发坚定。
十三岁那年,自深雪覆盖的山谷中救了他一命,之后再无音讯的小姑娘,确实是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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