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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第(3/4)节
来并未听从他的命令。

    但他如今竟对这事生不起丝毫怒意,甚至在他心中,庆幸这东西未曾被毁去。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问道:“你可知,薛珩在府中病入膏肓,而长信侯却对此不管不问?”

    话罢,他站起身,缓缓行至她身侧,乌黑的眼眸像是被雾气笼罩,瞧不出真实的情绪。

    她正在替别人担心,脸色煞白。

    萧北冥的视线从她莹白的面庞上移开,“薛宜锦,从前你在府中,也是这样软弱吗?”

    宜锦的神情在那一刻变得怔然。

    陛下没说错,她确实软弱。

    不敢抢回母亲的遗物,不敢和继母所出的兄弟姐妹发生矛盾,不敢帮宜兰拒绝与陆寒宵的婚事,甚至连阿珩受了委屈,她也不敢替他撑腰。

    这是宜锦第一次没有反驳他的话。

    萧北冥却没有再开口嘲讽,他缓缓走近,彻底将她的身影盖住,就像是他有一双羽翼,能为她遮去一切风雨。

    他凝视着她,又问:“你的隐忍与退让,是否换来你想要的结果?”

    宜锦对上他那双幽深的凤眸,咬着唇摇了摇头。

    她曾经牢牢记住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万事以和为贵,只要宜兰和阿珩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可是如今,宜兰并不顺遂,阿珩也病入膏肓。

    所有的一切,与她所愿背道而驰。

    宜锦低着头,眼中有温热泪意。

    萧北冥下意识地伸出手替她抚去那滴泪,指尖尚未碰触到那滴残存的泪,却已生出一种灼热之感。

    就在触碰之际,他却仿佛忽然清醒了,缓缓将手收回,对上宜锦带着泪光的眼,显得有几分僵硬,半晌,只扭头道:“薛宜锦,弱者见欺,你是御前的人,只要不作奸犯科,可以做任何往日不敢为之事。”

    他明明仍对她有怨,但见到那滴泪痕,却只剩一种莫名的后悔与沉闷。

    后悔自己方才所说的话让她伤心了。

    宜锦眼底泛着水色。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

    即便是她的亲生父亲薛振源,也只会劝她,知知,忍一忍就过去了,为父日后再给你找更好的……

    母亲的遗物,玉暖坞,宜兰的婚事,阿珩的安康,包括她自己的幸福,都因这一句“忍一忍就过去了”通通成为了牺牲品。

    忍一忍就真的过去了吗?

    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最深处告诉她,她过不去。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却未曾愈合的伤疤,在午夜梦回时会隐隐作痛。

    她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的目光,问道:“若陛下是奴婢,会怎么做?”

    萧北冥神色平静,那双墨色的眼睛注视着她,道:“倘若一无所有,也无人庇护,那就索性做一块赤|裸的顽石,以石击物,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同归于尽。”

    有时人活在这世上,往往是看谁更豁得出去。

    他说得那样淡然,就仿佛死亡在他眼底不过区区一小事。

    宜锦看着他的神情,却忽然意识到,这话不仅是在说她,更是在说他自己。

    他一生下来就被生母厌弃,被太后当做手中筹码,先帝也厌恶他,后来又残了腿,许多人盼着他死,从一无所有之人到成为大燕之主,他就像他口中那块赤|裸的顽石,无人为他遮风挡雨,所有的苦难恶果,只有自己承受。

    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那段黑暗的时光。

    与他的经历比起来,她所承受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如今,宜兰远嫁,阿珩病重,柳氏在侯府一手遮天,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处境,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萧北冥见她神情,便知她已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方才那话,他有意说给她听,只是想要她不必有诸多顾虑,想要她往后不必畏首畏尾。

    可他萧北冥,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人物,更不是她口中所说的良善之人。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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