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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审判(2)

第(3/4)节
得自己勾勒过的每一个心绪。

    十一岁,程凯琳正和路松离婚。不知道是为了财产分配,还是别的,其他的东西,吵得不可开交。母亲将自己的婚戒扔进了靛江,摔碎了书房摆着的,一个解构主义建筑的模型。

    漆了层砖红的模型屋顶在地上,东一块西一块,让她想起苹果皮,没有特地上色的木质横梁,则像果肉。

    阳光落上脚背的时候,她听见了卧室传来的,程凯琳低低的,压抑的哭声。

    松开咬红了的下唇,路冬低声问他,“那后来呢?第一眼之后,你为什么继续看向我?”

    周知悔没说话,酒杯空了。

    她又问:“你爱我吗?”

    十六岁的秋天里,与轻盈的‘喜欢’相反,那是个沉重得有些荒谬的字眼。

    所幸他不是选择避而不答,也不是给予肯定,而是说,我不知道。

    “那……”

    路冬停顿了下,“你是因为这个,所以不肯抱我?”

    他嗯了声。

    “可是,拥抱在欧洲……在你们那儿,不是很常见的吗?”

    “很常见,但那不一样。”

    “你不爱那个女孩,甚至不一定喜欢她,你却可以和她上床,而我……”

    周知悔放回了空玻璃杯,平静地打断她的话语,“你和她不一样。”

    气氛一下变冷,明明近得一垂首就能相拥,路冬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情欲,只剩巨大的茫然,空虚,惶恐,以及焦躁。

    她想亲近她的缪斯,对方却要和她谈哲学,不光谈哲学,还让她成了现象本身。

    “有什么不一样?”

    路冬闭了闭眼,就因为,他们是靠法条建构成的家人?

    那两个字并不能约束她的欲望。

    性爱的欲望,绘画的欲望,合二为一的欲望。

    她垂着眼,轻声地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也可以变成一样,只要丢掉差别的那部分就好了。”

    右手捏住他的左膝,路冬看着他的眼睛,静悄悄地给出审判:“非得要说的话,我只想当你的小狗。你会管我,温柔地抚摸我,在我表现好,或者完成一个目标的时候夸赞我,给我奖励……比如和我上床,给我灵感,让我描绘它。”

    她只要爱的赝品,不要真正的爱。

    表哥仍旧一言不发,灰色的虹膜像面镜子,映着她,却找不到他自己。

    路冬选择将抽屉里的那颗,放了将近一年的,理不开的毛线球,一刀剪断,“……对不起。”

    周知悔忽然偏了下头,划开沉默的动作格外醒目,无声地询问,为什么道歉。

    “我不该麻烦你。”

    也不该自私地拖着他玩这无聊的游戏。

    她又犯了那个,自顾自偏执认定一件事的错误。

    周知悔撑起上半身,向前倾。

    腿上的女孩就成了阻挡视野的累赘。路冬知道,在这个信号之下,她应该知情达理地退开,这样到他回法国前,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堪。

    但她办不到,被表哥拒绝,比想象中来得疼。

    “能不能……就到夏天?”

    给她一段畸形的关系,让她快乐,直到过期。

    周知悔让她帮忙拿茶几上的烟与打火机。

    Gitanes.

    接过之后,周知悔忽然伸手,将路冬捞到了腰上。松开她,边打开烟盒边说,腿麻了,然后难得多解释了一句,让他再想会儿。

    路冬觉得心口发痒,摸上表哥握住打火机的左手,指甲挠了两下青蓝的血管,像要把那阵宣泄不出的颤抖也传递给他:“……要想多久?”

    点着了火,那股凶猛的生烟草,燃烧的气味又扑鼻而来。

    头有点儿晕,久了又觉得其实不难闻,也许可以称之为法兰西的味道。

    周知悔看着她,又不说话,灰白的雾成了横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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