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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梦蚀

第(4/8)节
“别哭了。”

    哭声骤然止息,少妇抽噎着,滚滚泪水都反溢回体内,让她因曝晒而干渴的身体得到了滋润。

    “你为什么在外头哭泣?”冷淡的声音,彷佛从至高无上处传来。

    少妇跪得更低,畏惧得不敢抬头。

    “为了求公子,救我丈夫一命。”

    “你丈夫在哪里?”

    少妇先是用颤抖的手掀开怀中的布包,接着高举双手,恳求砚城内外不论人与非人都敬畏不已的公子,能够慷慨的施舍片刻注意,换取她丈夫的一线生机。

    被小心举起的,是一颗人头。

    伍郎的头。

    没有手、没有脚、没有身躯,仅仅剩下一颗人头。

    人头双眼未闭,盈满泪水的眼珠慌乱转动,竟还能开口哀求,声音清清楚楚:

    “求公子救命!求公子救命啊”

    夫人讶异低呼,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颗还活着的人头。

    “别怕。”

    公子低语,安抚妻子后,才缓步上前,双手背负在后,绕着那颗人头走了一圈。只见那双眼珠也跟着移动,只差没跟着转到后头去。

    “你其他的部分到哪里去了?”公子问道。

    睁得大大的眼睛落下泪来。

    “都、都在梦里被吃了。”

    伍郎鉅细靡遗的说起梦里的追逐,直到第七日时,魇在梦里咬断他的左手臂后,他就不敢入睡,灌了一壶又一壶的浓茶,勉强支撑了三个昼夜,才不小心打了个盹,魇就再咬去他的右手臂。

    从娘家返回的妻子看见丈夫两袖空荡,双臂断处都不见血,也没喊一声疼,吓得手脚发软,差点把儿子摔落在地上。

    她连忙奔出门去,向邻居们求救,等到领着邻居回来时,伍郎的左腿也不见了。人人惊愕不已,直说这状况不论求神问佛怕都没用,只能去求公子。

    大伙儿赶紧拆下门板,把伍郎放在上头,急匆匆的走街窜巷。途中伍郎纵然惊恐,却仍不堪困意,打了一次的盹儿,右脚就不见了,众人怕他再睡,沿途拚命的打他脸颊,在他耳边大喊大叫。

    好不容易来到木府的石牌坊前,伍郎的妻子跪着哀求,一声又一声的叫唤,木府里却始终没有动静。

    才稍稍不注意,伍郎又睡去,醒来身躯都消失,只剩一颗头,嘴巴张得大大的,惊恐到极点的喊叫。

    妻子痛哭失声,哭喊得更大声。

    在阳光曝晒下,骇然不已的伍郎起先还会说渴说饿,旁人看着如此可怜,不忍心的递上水跟食物。妻子喂他吃、喂他喝,也都吃喝得下,只是不知是吞咽到哪里去了。

    之后,他又说晒得受不了,妻子只能用布将丈夫的头包起来,用身体为他遮荫,瘫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还好雷刚路过,听见她的哭声,迳自闯进木府,否则再慢上一些时间,伍郎肯定连头都没了。

    听完来龙去脉,公子微微眯起双眼,缓声说道:

    “你的身躯既然是在梦里被吃,那就得到梦里去找。”

    伍郎与妻子同时吓得瑟瑟发抖。

    “但、但是,我丈夫就只剩这颗头,要是再入梦——”

    “你们来求我,却不信任我?”

    冷冷的声音,寒似北风。

    刹那间,屋里彷佛暗了下来,恍若由明媚的春日掉入凛烈寒冬,教人打从骨子里冷了起来,浑身打颤。

    “不敢不敢。”

    妻子捧着伍郎的头,胆寒的连连磕头,在那无形的寒意压迫下,整个人慢慢的、慢慢的缩小:“求公子务必救命。”

    柔软的小手探出,轻扯公子衣袖。公子低头看见夫人娇美的脸,满盈一室的迫人寒气瞬间缓解许多。

    “不要气恼,她只是救夫心切,无意对你不敬。”

    夫人很能体恤,柔声安抚丈夫,每说出一个字,公子森冷的神色就转趋和缓。“罢了,反正那梦里的魇是让你落泪的罪魁祸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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