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莫若尔(时代潮流 / 自我)
第(2/4)节
你。你说大马路那边出乱子,需要大家声援。
我擦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跟你去。路上,遇到不同院校的学生,大家同样神色凝重,快步急步疾步,步向游行大队,加入其中。差不多的发型,近乎一式一样的衣着,同样的年轻热血,再也分不出我你他。
同喊口号,同举旗帜,来到大马路。
我队当中,不知是谁,用激昂的声调,喊出沙哑不清的一句说话。我听不到那人在喊甚么,相信附近的人也听不见。但在氛围的感染下,我队中人纷纷叫好。气氛越炒越烈,在场眾人相继红了眼。
你额角青筋暴现,眼睛满佈血丝,仇视着我队以外的所有人。你只看到张张丑恶的脸,却对多支火枪视而不见。
枪声四起,我队阵营被打散,你我齐齐奔向小巷。百多步的距离,成了一辈子的梦魘。混乱间,我被硬物击伤头部,血流成河。
你死抱着我,拼命将我拖离混世。随着血水流失,我的身体变得不听唤。想跑,却跑不动。
我首次体验到意识和身体的分离。
分离以后,我的意识是「我」吗?我的身体是「我」吗?只有完整的我,才是「我」?如果我缺了手或缺了脚,我是「我」吗?如果我的心意改变了,我是「我」吗?变了调的我,是「我」吗?若然,曾经的我是「我」吗?现在的我也是「我」吗?
意识中的连串问题,随着身体的无力而陷入一片带红的黑。
(03)
银白月光下,廉价窗纱的针步更显疏落,挡不了甚么。它纯粹是一层虚设的心理屏障,以便用家自欺欺人。
「在想甚么?」你的脸凑近我的裸背,鼻息喷得我背痒痒的:「还没找到意义吗?」
我转身,没回话,随你把脸埋在我的胸脯间。
「为何偏要这么辛苦?」你的脸向上游移,移到我的眼角,吻走我的苦泪。「何不乾脆接受我告诉你的答案?」
「因为那是你的答案,不是我的。」我爱你,因而拒绝将自己变成你。
你眼珠子一转,神色又再变得鬼马:「其实,答案一早存在于你心间。若不知道自己的答案,你何以会知道我的答案和你的答案不同?」你反问,想把我击倒。
「这是取巧。藉着否定你的答案来肯定我的答案。」我莞尔一笑,用指尖挑一挑他的耳珠:「若果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岂不是没能找到答案?」
「我怎会不在你身边?」你吻着我,让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边。」
十年。当身边眾人以不同形式离弃我时,只有你仍在我身边。我们携手由热血的学生,蜕变成繁华盛世的牺牲品。
你唸诵《双城记》的名句:「那是最好的时代,那是最坏的时代;那是智慧的时代,那是愚蠢的时代;那是信任的时代,那是怀疑的时代;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之春,那是绝望之冬;我们应有尽有,我们一无所有;我们直奔天堂,我们直奔地狱……」
没有我们的卑贱,就没有他们的高贵。我们的卑贱成就他们的高贵。卑贱的我们比高贵的他们更高贵,高贵的他们比卑贱的我们更卑贱。
你突然翻起被铺,扶起我。牵我手,轻托我的背,和我踏起慢三步。漆黑的房间,反射白月光的人体。乌亮的烦恼丝,白晳的皮肤。深不见底的黑瞳,水润亮丽的眼白。
「藉着『你』,能体验『我』的存在?」我依偎在你结实的胸膛。
你没开腔,默默用心跳声作答。
(04)
世界累了,重归寧静。你已然入睡,我呆望窗外银月,思考你的说话。
难道,如你所言,我一直找不到「我」,是因为我没试过藉由「你」去体验「我」?
如果「我」是确实存在的,那又何需要藉「你」的存在去体验?
除非你我本为一体,没有你,就没有我。
对。如果当日没有你,我已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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