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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1/2)节
    “你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

    一个春天和一个夏天。他看得见斯塔德公园的落叶树上每一片枯黄的叶子,仿佛他戴了一副度数更高的新眼镜。那些树木自一九四五年以来就站立在那里,或者真是如此吗?那一天,那些树木不是很清楚,没有一样东西清楚。微笑的脸,愤怒的脸,他几乎难以听见的喊叫声,车门被甩上而他眼中似乎噙着泪水,因为当他回想人们在人行道上奔跑时手中挥舞的国旗,国旗是红色且模糊的。人们高喊:王储回来了!

    老人走上山坡,来到皇宫前。许多人聚集在此观看卫兵换岗。口令的回声、步枪枪托和鞋跟的击打声,在淡黄色的砖面形成反射。他听见摄影机运转的声音和几句德语。一对年轻的日本情侣搂着彼此,高兴地站着欣赏卫兵演出。他闭上眼睛,想捕捉军服和擦枪油的气味。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这里没有一样东西闻起来像他参与过的战争。

    他睁开眼睛。他们知道些什么?这些身穿黑衣的青年士兵只是君主政体的游行人偶,表演着象征性的仪式。他们过于天真,无法了解那些动作的意义,又过于年轻,难以有什么感觉。他再度想起那一天,想起那些身穿军服的挪威青年,或称“瑞典士兵”,他们都这么称呼自己。在他眼中,他们都是玩具锡兵,他们不知道如何穿着军服,更别说如何对待战俘了。他们既害怕,又粗暴,嘴里叼着烟,军帽戴得歪歪斜斜,十分依赖他们刚拿到手的武器,试图用枪托击打战俘背部以克服自己的恐惧。

    “纳粹猪。”他们边打战俘边骂,救赎他们刚刚犯下的罪。

    老人吸了一口气,品尝温暖的秋日,但这时剧痛来袭,老人摇摇晃晃后退几步。他肺部积水。在十二个月或许更短的期间内,发炎和化脓会产生液体,累积在他的肺部。听说这是最糟的情况。

    老哥,你快要死了。

    然后是咳嗽。他咳得那么剧烈,以至于站在他身旁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避开。

    4

    一九九九年十月五日。维多利亚楼,外交部。

    外交部副部长伯恩特·布兰豪格大步走过走廊。三十秒前,他离开办公室;再过四十五秒,他将进入会议室。他在西装外套内伸展肩膀,感觉外套似乎快容不下自己,背部肌肉在西装面料下紧绷。那叫背阔肌——背部上方的肌肉。他现年六十岁,看起来不超过五十岁,但他并未忙着维持容貌。布兰豪格很清楚自己的外貌是吸引人的,他只需要做一些自己喜爱的负重训练,冬天在日光浴室里做几回日光浴,定期在越来越茂密的眉毛中拔去白毛就好。

    “嘿,莉莎!”经过复印机时他喊道。外交部的年轻女实习生跳了起来,只来得及露出虚弱的微笑,而布兰豪格已消失在下一个转角。莉莎是个刚出道的律师,也是布兰豪格大学时期友人的女儿。她三个星期前才开始上班。从上班那天开始,她就发现外交部副部长——这栋楼房里位阶最高的公务员——认识她。他能不能拥有她呢?也许吧,但也并非绝对必要。

    还没开门,他就听见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看了看表。七十五秒。然后走进门,将房内快速扫视一遍,确定受到召集的官员全数到齐。

    “你就是毕悠纳·莫勒吧?”他高声说,脸上露出微笑,越过桌面,向坐在警察总长安妮·斯托克森旁边的高瘦男子伸出了手。

    “你就是as,对不对?听说你参加霍尔门科伦区接力赛时负责跑上下坡路段。”

    这是布兰豪格爱玩的小把戏,故意对初次见面者随口透露一些对方履历上不会注明的小事,好让对方产生不安全感。使用as这个缩写名称尤其令他开心。as是机关内部对“olitiavdelgssjef”也就是“犯罪特警队队长”的缩写。布兰豪格坐了下来,向老朋友库尔特·梅里克眨了眨眼,同时细看坐在桌前的其他人。梅里克是密勤局局长,密勤局简称ot。

    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谁应该主持这场会议,因为参加者的官阶都一样高,至少理论上一样高。参加者来自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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