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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宦 第6节

第(2/3)节
,先前被刀刃破开的伤口在纵横捭阖间霎时血流如注,墨黑单衣被层层晕染,在夜霜下极快地结成了厚厚血痂。

    只是现在,李延瞻望着他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却没来由地心下颤了颤,觉得这该死的秋风森冷得紧。

    李延瞻瘫靠在宫女身上像一坨烂泥,目光始终是黏糊糊落在那个人身上的,仍不忘为他开脱,“这种人惯会使些下三滥坑蒙拐骗的手段。云督一时不察被他蒙蔽也是难免。”

    原先拉弓的手被血流爬满,微微颤唞着却是被司马厝极力控制住。

    他面前奉着大乾天子,身后守着疆土黎民。既事已至此,就算是如履薄冰他亦决不能退。

    今夕竟是活生生地被失误射杀在元璟帝面前,只怕又要有不知多少人要为此送命陪葬!

    护卫军迅速围上来将司马厝团团困住,由于没得吩咐暂没有轻举妄动,却皆是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司马厝面无表情地掷下玄铁重弓。弓身撞落地面时砸得这本就不平静的一方地面剧震,随之一同落下血滴却叩地无声。

    司马厝朝前迈出几步,在密集围拢的侍卫队形间躬身行礼,神色坚定,语调铿锵。

    他没系牢,他没射准。

    “跪下!”李延瞻将瘫着歪歪扭扭的身子摆正了些,极力摆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架势,斜眼睨着他,“朕……朕问你,你可知罪?”

    “无……无碍。”

    颦笑依旧是昳丽无双。

    “末将司马厝,叩见圣上。”

    云卿安已然起身,在李延瞻身侧偏后站定,气定神闲地注视着那人步上高台。

    周遭或惊疑不定,或又敬又怕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朝野内外无人不知朔北司马氏,世代名将忠良,殚精竭虑镇守朔漠,立下卓绝战功无数。

    他是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尊主,跪匐在脚边的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臣奴!

    “将臣知罪。”

    司马厝屈膝叩拜,撞上天子脚底这片由破碎杯片及残垢铺就成的地衣,细砺侵蚀带来的丝丝缕缕痛意不断撕扯扩散。

    而他却始终隐忍不发,只干涩的嘴角边扯出一抹自嘲来,有的是无尽的孤绝苍凉。

    “呵,你知?”李延瞻戏谑地俯视着他。

    司马厝疲惫得闭了闭眼,肃了神色沉声道:“末将罪在未能及时禀明朔边军情,致使朝中做出错误决断;末将罪在先斩后奏,不顾陛下颜面抗旨在先;末将罪在自不量力,听从佞宦唆使挽弓搭箭在后……”

    “够了,给朕闭嘴!”

    李延瞻气得狠一跺脚,直踏得地上的碎碴子迸溅打到司马厝脸上,在那失血过多的苍白上烙下带血的戾色。

    “满嘴胡言乱语!到了此刻竟还想着攀污云督!”李延瞻恼道,“你是给朕打仗的是吧?就不怕朕命人断了你的手和脚,扔去沙场被踏成肉泥……”

    “皇上!”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臣着实看不下眼,涩声道,“朔边重将万不容受此等对待,恳请陛下圣明开恩!”

    “陛下仁德,还请三思。”温如海亦出声道。

    司马厝没动,似乎就这么被定格在此。

    在这一刻,他不是驰骋沙场的冷面阎王,而是弃了兵刃后活活承受凌迟极刑的卑微士卒,滚烫的骨血被压抑着的情绪激得沸腾搅动,又被渗人的秋意凉得寸寸生冰。

    冷过那飘雪朔原。

    在那矮天重重黑云背后挣脱出的暗淡日光之下,穆恪曾被他一枪钉穿在雪地里。····在身躯即将被雪淹没的时候,穆恪低笑出声却没有了先前的不甘愤怒,看向司马厝的目光变得阴森,在临终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如同杀人剖尸最恶毒的诅咒。

    “你的坚守毫无意义,大乾朝廷不配……”

    不配啊……

    司马厝想,似是无所谓地惨笑。

    他是忠将,战无不胜。他亦是良臣,却战而败逃。

    “何故这般大惊小怪?”李延瞻不满地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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