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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兄今日脱马甲了吗 第15节

第(1/3)节
    香炉里的烟燃尽了,金属相碰的微小声音“叮”了一下,沐景序犹豫一会,眼睛浅浅睁开一条缝,望见柯鸿雪正探着身,眉眼低垂,很是从容地重新往炉子里添了香点燃。

    袅袅烟雾从炉口溢出,安神的效用很好,沐景序晃了神,心里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被另一幅既空蒙又清晰的画面取代。

    元兴二十三年,盛扶泽十六岁,朝中大臣多次上书建议三殿下入朝听政,父皇亦有此意,特意去他宫殿与他相谈,他应了下来。

    内务府欢天喜地地准备起了三殿下入朝听政的朝服。

    说实话,心里不是不开心的。

    大虞皇子正式入朝前,都要先听政一番,看看陛下和群臣们都是如何议政处事,好增一增见识,以后真遇到了事不至于怯场。

    皇子愚钝不堪的,有到了二十岁还没得陛下应允上朝。

    有少年天才的,大约十五六岁入朝。

    盛扶泽无论如何都属于后者,他的才华天下皆知。

    ——他知道,母妃和外祖自然也清楚。

    他前面两位哥哥,长兄是太子,大他三岁,元兴十九年,十五岁时入的朝;二哥自幼养在宫外寺庙,断了许多尘缘,不会再入朝堂。

    太子十五岁入朝,其他皇子自然不能早于他,可盛扶泽十五岁那年,元兴帝却跟他提了这事,有意放他听政。

    母妃很高兴,特意下厨为他做了一道桂花元宵,晚餐时笑着跟他说朝中有哪些助力,如今朝堂上有多少人属意他取代太子的位置……

    母妃喝了酒,说话间难免透露的多了些,盛扶泽越听心里越慌。

    那时候长兄才入朝不到三年,就算有储君身份,也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少年,再老成稳重,根基到底没站稳。

    朝堂上本就派系复杂,这些年随着他长大,已经很多人有意无意地在父皇面前提过一些很不成体统的混账话。盛扶泽担心他一旦进了朝堂,与兄长站在一起,太子殿下那还未立稳的根系会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纵使他清楚自己从未生过夺嫡的想法,也很难保证他到时候会不会有哪里越了界,进而滋生野心。

    盛扶泽从来也不是个圣人。

    他是个俗人,贪恋外物,自然……也会慕恋权势。

    那是至高权力的宫殿,那是三言两语间断千万人生死的大堂,那是无数才华和抱负都可以得到最高限度施展的地方,他哪儿有不想去的道理呢?

    可三殿下想了一夜,天没亮就装起了病。

    十五岁的盛扶泽用这种拙劣而直白的手段告诉父皇,他不愿去。

    十六岁的三皇子却在答应了元兴帝之后,设计从马背掉了下来,摔断了胳膊。

    母后亲自为他接的断骨,问他为何。

    盛扶泽大约说了一些不着调的混账话,谁都能听出话里真假,可母后凝视他许久,最终一句话没说。

    养伤尚且需要三月,入朝听政的事自然只能搁置,待他伤好后,朝中竟也无人再提。

    他跟母后说自己是个浪荡子,皇后娘娘便真的放他做了一年的寻常富家公子。

    长兄需要背负的责任,外祖寄到他身上的期望……从他生下来开始,那是最最轻松自在的一年。

    三殿下心安理得地,做了一年的盛扶泽。

    ——仅仅只是盛扶泽。

    他当时觉得只是断了胳膊,换回这样多的好处,心里半分不觉得可惜。

    可等他痊愈后出宫,第一时间直奔柯府而去,望见柯鸿雪坐在书桌后,抿着唇瓣一言不发望着他那条已经好了的胳膊,眼眶通红的瞬间。

    盛扶泽开始反思,难道便没有更好些的办法?

    何至于让阿雪难过,母妃伤心,母后愧疚,父皇自责?

    他这行为哪一点担得上那些享誉过剩的名声?分明愚蠢到令人看了就发笑。

    之所以身为皇嗣伤害己身却不被责罚,不过是父母不舍,朝臣不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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