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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兄今日脱马甲了吗 第9节

第(1/3)节
    少年沸腾的热血早已凉在时光尽头,如今却有那么一丝死灰复燃的意味。

    良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遮住眼睛,不敢直视过于耀眼的天光。

    “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在身边响起又停驻,沐景序放下手掌,抬眸对上掌院先生的面庞。

    先生姓张,年逾六十,经历过三朝帝王,见证过大虞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与繁荣。

    他微微低头,向沐景序见了一个礼,而后也望向那张被放在石台上的策论。

    “寒英有治国之才。”掌院轻声说。

    沐景序抬眸望他,等他后文。

    “庆正二年,南方有一群流民窜乱,烧杀抢掠了无数村民。寒英那时候恰好在南方,见到这一景象,孤身一人不好出手,便直接去了府县,捏着京城柯家的信物将σwzλ县令从衙门里提了出来,仅耗时七天,便将祸乱半年的流民全部围剿了住。”

    掌院语速偏慢,声音低沉:“人数过多,县令不好自作主张,且寒英在提他之前便写信去了州府,知府正往这边赶,恐惊动了朝廷,谁也拿不定主意。”

    沐景序知道他在等自己问话:“后来呢?”

    “那是一片很贫瘠的土地。”先生低声说,古浊的眼眸里却是青年人都难得一见的清醒:“按理新朝新朝刚定,流民按叛军处理,该诛之。但那里人太多了……”

    “数百流民,不知起源是何处,也不知是哪一年失去了家园,聚在一起后青壮劳力约八十,年老体衰者四十,妇孺七十,关进衙门的时候,婴儿啼哭声连狱卒都不忍卒听。”

    八十个青壮劳力,在贫穷的村庄,足以抢劫一村的钱财再全身而退,无论按哪一朝的律令实则都该斩。

    但那是庆正二年,北方刚割让三座城池,南方数座村庄空亡。

    不知是哪一年失去了家园……但总归是上位者的争斗,使得他们无家可归。

    沐景序喉结微动,先生问他:“若是殿下易地而处,会做如何决断?”

    树下光影疏散,沐景序无声片刻,轻声道:“年老妇孺者流放百里,青年按罪判刑。”

    掌院:“若是无法界定各自所犯何罪呢?”

    这是诛心的问题,却也是量刑者最该考虑的问题之一。

    说是烧杀抢掠,究竟哪些人犯了罪,罪行又到了什么程度?

    嫌疑人只两三个的时候,就算判别不了,多的是昏聩的县官一下全给定了罪杀了了事,但那是八十人。

    若是互相维护,或者各自攀咬,干扰执法者的判辨,那该如何?

    全杀了吗?

    生杀予夺是上位者的权利,远在京城轻飘飘一个字决定旁人性命。可设身处地,站在牢狱之前,听着高墙内传来的一阵阵啼哭之声时,每一个决断都是将自己剖裂开来审视的过程。

    良久,沐景序开了口,声音微哑,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庄严:“那便同罪论处。”

    大理寺的案簿里总会有冤假错案,历朝历代总有枉死刀下的魂灵。掌院称呼他为殿下,问的便是他作为大虞三皇子,在那样一个新朝刚定,局势尚不稳固、朝中众人分身乏术的情况下,出现这样一桩大案,究竟该怎么处置。

    八十人的性命,换至少未来三年内,再无流民犯乱,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最正确的选择。

    掌院似乎轻笑了一声,坐到沐景序对面,将古籍调换了方向,朝着自己。

    “当时的知府也是这样说的,消息传到京城,陛下或许尚存了一丝善念,也让他们自行认罪按律处置,但殿下你猜,这句话说完之后发生了什么?”

    沐景序望向他。

    掌院:“年老者纷纷站了出来,言及所有罪行都是他们所犯,与子孙后代并无关联。当夜牢狱里甚至有三名年逾七十的老人撞墙而死,说是畏罪自杀。”

    蝉鸣声切切,沐景序闭上了眼睛。

    所以他很难去想那些年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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