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中庸之道
第(2/3)节
洛伊德神经学学理之内容实即为弗洛伊德(frend)之化身;而佛教学说之内容,乃佛陀之化身。所有一切学理,不问弗洛伊德或佛陀的学说,都好像基于过度夸张的幻觉。人类的苦难,结婚以后生活之烦恼,满身痛楚的叫化子,病人的呻吟,此等景象与感觉,在我们普通人可谓随感随忘;可是对于佛陀,则给予其敏感的神经以有力之刺戟,使他浮现涅槃的幻景。
孔子学说适与此相反,乃为普通人的宗教,普通人固不普遍敏感,否则整个世界将瓦解而分崩。
中庸的精神在生活与智识各方面随处都表现出来:逻辑上,人都不应该结婚,实际上,人人要结婚,所以孔子学说劝人结婚;逻辑上,一切人等都属平等,而实际则不然,故孔子学说教人以尊敬尊长;逻辑上男女并无分别,而实际上却地位不同,故孔子学说教人以男女有别。墨子教人以“兼爱”杨朱教人以“为我”盂子则两加排斥,却主张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孟子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子思则劝人取中和之道。这三种不同之方式,诚为极动人之比较。
现在来谈性欲问题。性道德上有两种相反的意见:一种极端可由佛教及喀尔文(calv)主义代表,这一派认为性是罪恶的极点,故禁欲主义为其自然之结论。另一极端为自然主义,这一派推崇传殖力,现代有许多摩登男女是其秘密的信徒。这两派意见的矛盾,惹起现代摩登青年所谓精神的不安。
像哈佛洛克霭理斯(havelockellis)他在性的问题上曾努力寻求纯洁而健全的见解以适应正常人类的情欲,他的见解显然转向希腊民族的意识方面,也就是人文主义的意见。至于孔子学说所给予“性”之地位,他认为这是完全正常的行为,不但如是,且为人种与家族永续的重大关键。其实对于“性”有最明晰之见解者,著者一生所遇,莫如“野叟曝言”这是一本绝对孔教主义的小说。内容特着重于揭露和尚的放浪生活。书中主角,为一孔教的超人,他奔走说合那些光杆土匪和土匪姑娘的婚姻,劝他们好好替祖宗延续胤嗣。此书与“金瓶梅”不同,金瓶梅专事描写浪子淫妇而野叟曝言中的男男女女是贞洁而合礼的人物,结成模范夫妻。这本小说之所以被目为淫书,其唯一原因为作者把书中男女,有意处之于尴尬之环境。但是它的最大效果,确为婚姻与家族问题之可信的辩论,并发扬了母性精神。这一个对于“性”的见解为孔教学说关于情欲之唯一表彰者,子思在中庸中对于人类七情之意见,盖反覆申述“中和”以为教焉。
今后东方人所称为“过分”的西方学理而取此态度,就觉颇有难色,西方人实在太易于被种种主义所奴役。国家主义、法西斯主义、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这种种都是过度膨胀的机械工业制度的后果。人忘却了国家人民而存在,非人民为国家而生存:像共产国家,视人民为某阶级之一员;或国家机构的一份子,此等见解衡之以孔子学说对于人生真目的之解释,怕不立即丧失其动人之魔力吗?反对乎诸如此类的一切制度,人人可以主张其生存之权利之寻求幸福。人类享受幸福的权利,驾乎一切政治权利之上。中国倘成立了法西斯政权,那须得舌疲唇焦去劝服一般仁人君子,谓国家之强力,远较个人之幸福为重要。一位精密观察者看过重当时建立于江西的共产政府,贡献了共产政权所以在中国必定失败的最大理由,不管它如何优越于其他封建军阀统治的区域,其事实为那儿的人民生活太机械化,太不近人情,总是不相宜的。
中国人之讲情理的精神与其传统的厌恶极端逻辑式的态度,产生了同等不良的效果,那就是中华民族整个的不相信任何法制纪律,因为法制纪律,即为一种机械,总是不近人情的,而中华民族厌恶一切不近人情的东西。中国人厌恶机械制度如此之甚,因之厌恶法律与政府的机械论的看法,致使宪法政府之实现为不可能。严厉峻刻之法制统治,或非人情政治的法律,在我国盖已屡屡失败,它的失败盖由于不受人民之欢迎。法制政治之概念,在第三世纪中,中国曾有大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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