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4/8)节
机会来跟他安静地谈谈了。
吃晚饭的时候还是那样,她们用各种各样有关战争的问题来打扰他。战争!谁要关心你们的战争呢?思嘉觉得艾希礼对战争这个话题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她跟她们长久地闲聊,不停地笑,支配着谈话的整个场面,这种情形以前是很少见的,可是他好像并没有说出多少东西来。他讲了一些笑话和关于朋友们的有趣故事,兴致勃勃地谈论减缓饥饿的办法和雨里行军的情景,并且详细描绘了从葛底斯堡撤退时李将军骑马赶路的尴尬模样,那时李说:“先生们,你们是佐治亚部队吗?那好,我们要是缺了你们住治亚人,就什么都干不下去了!a“他之所以谈得这样起劲,据思嘉看来,是为了避免她们提那些他不高兴回答的问题。有一次,她发现,他在他父亲的长久而困惑的注视下,显得有点犹豫和畏缩起来。这时她不由得开始纳闷,究竟艾希礼心里还隐藏着什么呢?可这很快就过去了,因为这时她除了兴高采烈的迫切希望跟他单独在一起之外,已没有心思去考虑旁的事了。
她的这种兴致一直持续到火炉周围所有在场的人都开始打哈欠,威尔克斯先生和几个女孩子告别回旅馆去了,这才告一段落。然后,当她跟着艾希礼、媚兰和皮蒂帕特,由彼得大叔擎着蜡烛照路一起上楼去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凄凉。原来直到这时,他们站在楼梯口,艾希礼还一直是她的,也仅仅是她的,尽管整个下午他们并没有说过一句悄悄话。可如今,到她道晚安时,她才突然发现媚兰满脸通红,而且在激动得颤抖呢。她两眼俯视地毯,好像对自己的浑身激情不胜惊恐似的,但同时又流露出娇羞的愉快。接着,艾希礼把卧室门推开,媚兰连头也不抬连忙进屋去了。艾希礼也匆匆道过晚安,甚至没有触到思嘉的目光就跟着进去了。
他们随手把门关上,剩下思嘉一个人目瞪口呆站在那里,一股凉意突然袭上心头,艾希礼不再属于她了。她是媚兰的。
只要媚兰还活着,她就能和艾希礼双双走进卧室,把门关上——把整个世界关在门外,什么都不要了。
现在艾希礼要走了,要回到弗吉尼亚去,回到雨雪中的长途行军去,回到雪地上饥饿的野营去,回到艰难困苦中去,在那里,他那金发灿烂的头颅和细长的身躯——整个光辉美丽的生命,都有可能顷刻化为乌有,像一只被粗心大意踩在脚下的蚂蚁一样。过去的一星期,那闪光的、梦一般美妙的、洋溢着幸福的分分秒秒,现在都已经消失了。
这一星期过得飞快,像一个梦,一个充满松枝和圣诞树的香味,闪烁着小小烛光和家制金色饰品的梦,一个时间分分秒秒像脉膊般飞逝而去的梦。在这样紧张的一星期,思嘉心里经常有某种东西驱使她忧喜交织地注意并记住每分钟所发生的小事,作为他走后的回忆;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一有闲暇那些事情她便会去细细玩味,并从中吸取安慰——比如,跳舞,唱歌,嬉笑,给艾希礼拿东拿西,预先设想他的需要,陪他微笑,静静地听他谈话,目光跟着他转。使他挺直身躯上的每根线条,他眉头的一颦一蹙,他嘴唇的每一颤动,无不深深印在你心上——因为一星期匆匆而过,而战争却要永远打下去呢。
思嘉坐在客厅里的沙发椅上等着,那件即将伴随他远行d的礼物放在膝头。这时艾希礼正在跟媚兰话别,她祈祷着他会一个人下楼来,那时天赐良机,她就可以单独跟他待几分钟了。她侧耳倾听楼上的声音,可是整个屋子静悄悄,静得连她自己的呼吸也似乎响亮起来。皮蒂姑妈正在卧房里趴在枕上哭泣,因为艾希礼半小时前就向她告别过了。从媚兰紧闭的卧室里没有传出什么喁喁私语或嘤嘤啜泣的声音。思嘉觉得他在那间房里已待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在恋恋不舍地跟媚兰话别,每一分钟都只有增加她的恼恨,因为时间溜得那么快,他马上就要动身了。
她反复想着自己在这个星期里心里要对他说的全部话。
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啊!而且她现在觉得或许永远也没有希望了。
其实也尽是些零零星星的傻话:“艾希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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