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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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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开始食欲不振了。老头子的不悦越来越明显。

    下一道上的炖鸽看上去鲜嫩可口,浓艳的棕色肉汁浇在马铃薯泥上,一只只萝卜切花做成轻如炊烟的鸟巢盛放着鸽子肉。比埃尔罗比亚尔用叉子蘸了蘸肉汁,用舌头舔了舔就算吃过了。

    斯佳丽感到自己就要发作了。只是姨妈哀求的目光才使她没有作声。一个人怎么能像她外公这样令人憎恨呢?他决不可能不喜欢这些菜。她每一样都亲口尝过,每一口一进嘴就化掉了。即使他满口至牙,或者一只牙不剩,他也不可能咬不动。她知道他也喜欢好吃的东西。

    每当她在他平常吃的软食中加上牛油和肉汁后,他的盘子在收回厨房后,总像狗舔过似的一样干净。他之所以不吃,一定是另有原因,这点她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只要看到姨妈们表现出失望的可怜相,他的眼睛便闪闪发光。他宁愿放弃吃饭的享受,也要让她们痛苦。即使在他的生日宴会上也是如此。

    这个生日宴会跟她侄女帕特里夏的生日宴会多么不一样啊!在奥哈拉家的宴会上充满了爱、笑声和音乐。而在外公的餐桌上只有沉默。

    恐惧和残忍。

    斯佳丽尽力把思想集中在肉汁细腻而浓郁的香味上,这香味是因为把鸽子炖了很久而形成的。但满腔的愤怒却使她无法集中思想。她望着外公瘦骨嶙峋、笔直不弯的身躯和他那张冷漠自得的脸,对他这样折磨姨妈深为鄙视。在战争摧毁了她们小小的安全世界之后,她一直保护着她们、供养着她们,她也随时准备着与迫害她们的人作战。但与鄙视他相比,她更鄙视她们甘愿忍受他的折磨。她们没有一丝一毫的魄力。她们怎么能只是呆坐在那儿,忍气吞声呢?一声不响地坐在她外公漂亮的粉红色巨宅的雅致的粉红色餐厅的餐桌旁,她内心激荡不已,对每样东西、每个人都充满了憎恨,甚至对她自己也憎恨起来。我跟她们一样坏。我为什么就不能大胆地告诉他,他的行为有多么恶劣?

    我根本不需要用法语说,他完全听得懂英语。我已经是个成年妇女,不再是个只能答话不能先说话的孩子。我到底是怎么了?真是愚蠢透顶。

    然而,她却一直静静地坐在那儿,背部始终没碰过椅背,左手也一直搁在膝上,仿佛是个非常听话的乖孩子,在客人面前规规矩矩。她母亲的身影已经看不见,甚至在想象中也已消失,但埃伦罗比亚尔奥哈拉的灵魂仍在这儿,在她长大的房子内,在她经常像斯佳丽现在这样端坐在其旁的餐桌边,左手搁在盖着膝部的亚麻布餐巾上。出于对母亲的爱,出于得到她赞许的需要,斯佳丽便不能公然反抗比埃尔罗比亚尔的专横暴虐。

    时间长得似乎无穷无尽,她坐在那儿,注视着杰罗姆庄重而缓慢地上菜。盘子一次次地换成了新盘子,刀叉一次次地换成了新刀叉;鸽子被拿走后,又上了一道炖牛肉,每人的盘子上都扣着一只圆的银盖;接着是干酪香辣蛋奶酥,最后终于端来了这顿饭最令人感兴趣的东西——生日蛋糕。比埃尔罗比亚尔对送到他面前的每一道精心选定、精心烹调的菜看一概浅尝辄止。等到杰罗姆把蛋糕端上来时,姨妈们的紧张和痛苦已经显而易见,而斯佳丽自己也已坐不住了,她急切地想赶快逃走。

    蛋糕上覆盖着一层光洁的旋涡状的蛋白酥皮,蛋白酥皮上撒了许多银色小糖珠。蛋糕顶上是一只饰有银丝细工的窄口宽腹小花瓶,里面插着天使发蕨叶和丝制的微型法国国旗、拿破仑的军旗及比埃尔罗比亚尔当年所在团的团旗。当蛋糕摆到老人面前时,他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也许是高兴吧!他把半张半闭的眼睛转向斯佳丽。“切蛋糕,”他用英语说。

    他一定希望我弄倒这些旗子,斯佳丽心想,但我偏不教他称心如意。她右手接过杰罗姆递上来的切蛋糕用的刀子,左手迅即拿下蛋糕上的花瓶,放到桌上。她直视着外公的眼睛,投给他一个最甜美的微笑。

    只见他抽动了一下嘴唇。

    “你猜他吃了没有?”斯佳丽眉飞色舞地问道。“他没吃!那讨厌的老家伙先把那层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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