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9)节
姐都这么老呢?最年轻的也是空嫂,一般是“空婶”甚至还有“空奶”邓汶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因为他想起来,其实他从来都没有亲眼看见过中国的空姐,他平生头一次坐飞机就是从北京到底特律的那次,见到的就都是美国的空姐,中国空姐年轻漂亮的形象对于他而言只是二维平面的想象而已。
一位空嫂手里拿一支耳机冲乘客挥动着,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放着很多支耳机,她沿着走道边走边问:“五美元,有谁需要吗?”邓汶心想,现在航空公司的日子也真不好过啊,以前每个乘客面前的座椅口袋里都放着免费使用的耳机,如今要想一饱耳福还得花五美元才行,邓汶是不会花这种可花可不花的钱的,哪怕只是五美元。
空嫂、空婶们送了一趟饮料之后,邓汶刚想再试着睡会儿,又有人来打扰了。这次是来送餐食的,当年免费的空中配餐,即使味同嚼蜡,也已经是久远的过去了。在买机票的时候可以选择是否也买航班上的餐食,但既然是公司经手买的机票,这一项自然就省了。一位空嫂捧着一摞彩色的小餐盒,按照座位号分别送到了事先预订的乘客面前,另一位空嫂手里托着一个同样的彩色小餐盒作为样品,又是一路问着:“五美元,有谁需要吗?”邓汶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肚子,感觉尚不空虚,便下决心再忍一阵,因为他相信同样的东西到了八千米的高空一定要比在地面的时候贵一些,还是等到拉斯维加斯下了飞机再说吧。
邓汶的邻座看来事先定了餐食,因为一个小餐盒被空嫂主动地放到了他面前的小桌板上,邓汶忽然想问一声邻座是在哪家公司高就的,起码那家公司在这五美元上还是相当大方的,但看着那人已经打开小餐盒,取出一包花生吃了起来,他的好奇心只好作罢。邓汶这次下决心闭紧眼睛,与其旁观邻座吃早餐,不如自己努力做个黄粱梦,他在闭眼之前抬手看了眼表,快九点了,拉斯维加斯的时间应该是快六点了,邓汶忽然又想到,北京呢?时差是多少来着?十三个小时?现在应该是晚上,快十点了吧?
北京的东北角,四环路和五环路之间,机场高速路的西北侧,是一片广大而日渐稠密的住宅区,用“小区”这个词来称呼恐怕太委屈它了,倒是其中一个小区的名字挺适合作为这片区域的总称:望京新城。
琳达租住的房子就在望京,是一幢塔楼里面的一套两居室。琳达大学毕业以后独自北上,在北京已经呆了五年多,凭她以往的积蓄和目前的收入,在北京置办一套不太夸张的房子应该不在话下,但琳达一直租房子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因为她在北京始终没有找到一种归属感,她不知道哪一天可能就会离开,可能东进、可能西游也可能南飞。她是否会在北京长期呆下去,以及假若她离开北京又会去哪里,这两个问题都取决于她一直在寻找的一样东西:男人,可以把自己托付给他的男人。可惜的是琳达至今还没有得到这样东西,她倒是得到了一个结论:原来男人都不是东西。
在花家地有一所中医针灸骨伤医院,早先有一些韩国人来学针灸,以此为源头,这几年陆续前来此地的韩国人越来越多,成了气候,造出了一片“小汉城”琳达的几户邻居都是韩国人,房子大多也是租的而有的就干脆买了下来。琳达很喜欢这片韩国化的环境,让她这个“哈韩”族如鱼得水,不用找韩国画报,照着她的几位邻居的样式就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地韩式包装了。
墙上的石英钟刚指向十点,俞威便像松开的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开始穿衣服。琳达用胳膊撑起身子,半躺在床上,嘲讽地说:“哟,下班真准时呀,急着赶回家上夜班呀?”
俞威没有回头看琳达,只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扯淡!”
琳达无可奈何,用手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盖得严一些。4月初的北京,暖气在半个多月前就准时停了,房间里干冷干冷的。墙上的壁挂式空调还盖着罩子,房东当初安装的只是供夏天用的单冷机,而琳达也不愿意自己添置什么取暖设备,这套房子里惟一属于她的固定资产就是一台dvd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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