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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生命

第(2/3)节
饭桌上杯子里的啤酒一颤一颤的。

    这几乎就是一群得意忘形的人,快乐坦白无误地写在他们脸上,他们吃肉,他们喝酒,他们高歌,他们将心里的痛快和不痛快一股脑地全张扬了出来。从他们脸上我看不出他们的过去,也看不到他们的未来,我只看见他们的当下,生机勃勃活力无限的当下,生命的血液在他们体内沸腾,不可遏制的奔涌不息。生命在这里如此简单,活着就是享受当下的每一天。他们不过是匆匆路过这座城市的几个陌生人,但他们张扬的生命却融进了城市的夜幕,在喧闹的城市平添了简单的快乐,流动的生命定格于坦露无疑的心事。

    医院中凄楚的哀哀哭声淹没在这快乐的笑声里,生死是一条街的距离,街那边是终极的沉寂,街这边是沸腾的起点。一步之遥,生死近在咫尺。喧闹的来来往往的人群,裹携着人间烟火,用现在进行时经营生机勃勃的生命。“生又何欢,死又何惧”生命的演绎不过是把握当下的这一刻。我们都是偶然降临于这人间的生命,路过一世的风景,我们能够真实握在手心的是此时此刻的风清月明,所有的未来都是从现在开始,迷惑和焦虑在时间的累积下会化成厚厚的茧,与其作茧自缚,不如面对真实的自己,用心去感受生命中最细微的美好,哪怕是一瞬而逝的流星,用心去快乐简单的生活,大声地唱出我们的喜怒哀乐。

    我从集市走出来,生命的喧闹渐行渐远,夜色已经来临,远远近近的灯光星星般亮起来,是黑暗中的路标,指引我们到达的方向。我在等车时,开始淅淅沥沥地飘雨,雨丝斜着从人身上脸上掠过,虽然淋不湿全身,却沁入人心,颇有寒意。风雨总是不期而至,但前面的路始终要自己一步一步地去走。

    最后一班公交车开过来,我和车站上几个人一起从雨中跑了上去,我们的到来打破了这辆车的平静,我们拍打着头上身上的雨水,有人小声咒骂着潮湿的天气,售票员从车子的另一边摇晃着过来催促我们买票。一阵短暂的喧闹后,车中恢复了平静,大家又将头转向车窗外,即使窗外只有一逝而过的幻影。车里很空阔,零星的乘客散落在各个座位上,一个坐在车子中间座位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凌乱油腻的头发,微驼的背,背上斜挎着一把破旧的吉它,斑驳的琴面象他斑驳的面孔,他昂着头,并不看向任何人,他的眼眶深陷,他的双眼微闭,一只手把稳车子的扶手,另一只手在吉它上弹拔了几下,然后开始讲他的故事。

    看来他的故事在这趟车上已经讲了不止一遍了,售票员不耐烦地低头清点手里握着的厚厚一叠零钞,有乘客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讲得过多了,只简单地说了几句,大意不过是因双眼有疾,家里已无钱治疗,他事出无奈,只能为大家唱几首歌,希望大家慷慨解囊,以便他有钱把眼疾治好。说完这几句话后,他弯下身体朝着车子的各个方向鞠躬,然后右手手指在琴弦上猛地划了下去。

    车厢里的夜色是静谧的,琴声突然响起,让人心里一震。琴声并不悦耳,只几个简单的音符从空空的琴箱中发出,又干又涩,象被抽干了水分的空竹,一阵破响,好象这把吉它随时可能突然爆裂。盲人歌手并不介意,他挺了挺原本躬着的脊背,头向上,给了车顶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嘴响亮地唱了起来。他的歌声跟他的琴声一样,声音足够大但不悦耳。他唱刘欢的从头再来,唱到“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琴声和着歌声,激越飞扬。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自信地击打着节拍,闭着的双眼望向远方,象是前方有灿烂美好的事物等着他。

    汽车的发动机在一边低吼着,压不住盲人歌手高亢的歌声。车厢里的人都面无表情,凝固在座位上的身体,象亘久以来的化石,只有前排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扭转了小小的身体,用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唱歌的盲人,在他旁边的母亲试图一次又一次地扳正他的身体。

    歌声戛然而止,车厢一下子空旷起来。停止歌唱的盲人,头垂下来,后背躬起来,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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