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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十四

    回到沉府,宁心带了一只叫花鸡。

    沉岚知闻到味道,馋得颤巍巍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宁心把油纸包放到桌上,回头瞧他一眼,随后又咧嘴一笑,一副贼兮兮准备干坏事的模样。

    沉岚知预感不妙,赶忙补救:“我多嘴了,是你爱吃,才让我有幸沾沾光。”

    宁心乐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拆开叫花鸡就先撕了个腿下来,一口咬得汁水横流。

    沉岚知眼巴巴地:“宁心。”

    宁心吃得嘴边全是油星,再蘸蘸店家配的酱汁,香得灵魂出窍。

    沉岚知可怜道:“宁二少爷,赏小的一口吧。”

    这一声喊得宁心一下子破功。

    她擦擦手,将轮椅推到床边,再架起沉岚知。

    “见到萧桐恒了吗?”

    宁心点头。

    那事情就稳了。

    两人坐到窗边,一面欣赏院子里雪花簌簌,梅花点点,一面撕着叫花鸡慢慢地吃。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么?”沉岚知问。

    宁心点头,又摇头,唇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沉岚知失笑:“那你呢,天生就是哑的么?”

    宁心把油纸包推到沉岚知那边,她擦净了手,拿出话本,指字到:以前会说话。

    沉岚知好奇:“以前是多久以前?”

    宁心:十岁。

    她继续:是心病。

    沉岚知艰难地举着鸡腿,追问道:“是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对吗?”

    宁心收起书,算作默认。

    窗外梅树梢上停了一只胖鸟,啾啾几声,又扑翅飞走了。

    屋里只剩下沉岚知一人。

    他心中诸多猜想,却无法立刻得到正确的答案,看来晚些要拜托萧桐恒的事情又要增加一件了。

    宁心在厨房里煲银耳红枣汤,有客来,应要招待一下。

    她蹲在炉前,心不在焉地用火钳拨弄柴禾,鼻尖仿佛又闻到糖葫芦甜腻的味道。

    床底也被勤劳的母亲打扫得干干净净,有时和父亲玩起捉迷藏,宁心就会仗着身材娇小躲进床下,父亲明明知道,却还是装作找不到很苦恼的样子,逗得宁心捂嘴偷笑。

    而那晚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仍是躲在床下,被父母塞进去的,让她咬紧了牙齿,不许发出半点声响。

    床底视野有限,她听得见土匪打砸辱骂,听得见父亲求饶,母亲翻墙去找人告官却被发现,听得见刀子攮进皮肉,大笑和哀嚎一声声交迭。

    血泊从摔倒的父母身体里蔓延开,将地面全部染成粘稠的红色。

    小宁心用双手死死捂进嘴巴,眼里泪珠断线,她不敢去看母亲死不瞑目的、凝固的脸,她只能盯着眼前才吃了一半,被她舍不得一起带进床底的糖葫芦。

    猩红的血泊流淌过来,浸透宁心的衣裤。

    从始至终,她都遵循着父母的叮嘱,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银耳汤小火煲好,散发出清甜的香味。

    宁心起身,揉了揉蹲麻的腿,再拿起抹布垫手,捧着砂锅回到屋里。

    还未到申时,萧桐恒就来了,正坐在宁心之前的位置上和沉岚知抢叫花鸡吃。

    宁心:“”

    在青楼院里时就经常听姐姐们有感慨,男人这东西,说好听点是幼稚,说难听点就是有毛病。

    沉岚知骂道:“你好意思么你,我都多久没吃肉了,你竟跟我抢?”

    萧桐恒乐道:“看你活着高兴么!以为你下半辈子就瘫了呢。”

    宁心走近,将砂锅放到桌上,复又去厨房里拿来两副碗勺。

    萧桐恒打量着宁心,还是那句话:“怎地明明是个姑娘家,偏要扮男装?”

    宁心心里如擂鼓,面上装聋作哑,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位萧当家。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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