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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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愿相信。
他忽然明白了曹小军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置他于死地。
他不会说出去的,如果小军问他,他一定会拍着胸脯对天赌咒。
可是小军没有,曹小军甚至没有给他一次辩白的机会,他笃定他会背叛,会反口,似乎在曹心里,他本就是个卖友求荣的小人。
狗日的曹小军跟吴细妹一起,用几个月的时间,编织出一场杀人好戏。
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骗局,从三年前,他们已经在为他的死亡做铺垫。
曹小军的兄弟从头至尾只有倪向东,他不过是个替身,是个影子,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舍弃的代替。
干架时的挺身而出,无处可去时的收留,一起搬家,替他过生日,种种的好处,不过是为了弥补对倪向东的亏欠,而他还傻不愣登的当了真,跟人家掏心掏肺,妄想着出生入死,他甚至想着替他报仇,反观曹小军呢?
曹小军这个怂狗只是躲在暗处,一次又一次的偷着杀他。
搞堆!
他们一家老早就知道一切,可是没人告诉他,他们由着他演,由着他自己可悲可笑的异想天开。他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是跳梁小丑,是个笑柄,是头养在圈里待宰的猪,一日日的吃喝供着,就为了最后捅进去的那一刀。
都他妈是逢场作戏,所有的美好与善意,不过是陷阱上面的饵,等他的,是深渊底下的刀尖。
所有的好,都是给倪向东的,只有那个死,是留给他徐庆利的。
发你狗瘟!
徐庆利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又将本子砸向远处。
他终于知晓了答案,可这份血淋淋的算计与残忍,又是他无法承受的重担。胸腔剧烈起伏,翻腾的情绪在体内膨胀炸裂,他又哭又笑,扶着电线杆不住地呕,惨烈的嘶吼被夜风割裂成碎片。
原来“心碎”二字不是形容,原来人在悲愤交加时,心脏是真的承受着万段之痛。
怨毒满溢,愤恨烧灼,他双眼赤红,牙齿咬得咯咯响,狠撞向电线杆。
咚,咚,咚。
血顺着额角留下,酸胀难忍,这份疼痛让他想起那个黎明,想起自己是以什么为代价,重回了人间。
徐庆利死了,死了两次。
一次是在南国闷热的月夜,死于烈焰。
一次是在北方凛冽的寒冬,死于人心。
是的,徐庆利死了,活下来的那人,名叫倪向东。
世人口中无恶不作的倪向东。
他深吸口气,将脸上的泪与血胡乱抹匀。
命运的刀,并不会放过赤手空拳的人,能救命的,也绝不是泪水与哀求。
事到如今,屠夫与猪羊,他总得选一样去扮演。要么杀,要么被杀,压根就没有第三种选择。仁慈与软弱是留给徐庆利的,而他倪向东,秉承的是睚眦必报,是血债血偿。
忽地生出一个念头,自己先狰狞着脸,嗤嗤笑起来。
闯进最近的小卖部,要了三样东西,一瓶酒,一包烟,一把刀。
他灌着白酒,大摇大摆地站在路灯底下,手里捧着残缺的笔记本。
如今他已不怕暴露,他想到一个完全之策,足以全身而退,毕竟会算计的,可不止曹小军夫妻两人。
他喷着酒气,翻回其中的某一页,上面圈着几处曹小军可能的藏身区域。
没关系,他有大把的时间,夜才刚刚开始,容得他慢慢的找。
他了解曹小军,就像曹小军了解他一样。
他知道他会藏在什么样的地方。
终于,在一栋烂尾楼的三层,他看到一闪而过的光晕,暗夜之中,格外的突兀。
找到了。
却并没有急着上去,他歪斜着嘴,点起一根烟,缓慢地吞吐。
既然曹小军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
想到这里,他笑了,那是属于倪向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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