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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汁

第(4/4)节
一个人独处在密闭空间时,我就会很恐慌,有时感觉好像有芒刺扎在背上,有时又像坐在插了针的毛毡上。这时候就会有一种名叫想念的情绪涌上来,充斥我全部大脑……到底也怪我咎由自取。”

    他说不下去了,闭了闭眼睛整理心情,复又睁开。

    “今天是皆大欢喜的高兴日子,可我却只觉得有种不实感,直到现在你坐在我旁边,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存在着我们两个人了,我才后知后觉感到庆幸。这种隐秘的欢喜,你肯定不明白。”他自嘲一笑。

    向绥靠在旁边,姿态平静地呼吸着,傅洵却感觉闷闷地喘不上气,心脏口有铁锤敲砸,源源不断传来钝痛。

    他开始笑自己是懦夫,只有在确定向绥醉酒的时候才敢吐露真情。

    “你有多久没跟我好好说过话了,绥绥。”他半叹息道。

    “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特别想扒开皮肉,让你摸摸里面的骨骼。这六年,我的骨头是这样疼,分开的日子是这样疼。”

    “算了。”他注视着面前眼皮半闭、东倒西歪靠在座椅上的女人,突然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奈一笑。

    “扒骨头太疼了,你还是摸摸这里。”

    他小心翼翼捧起那只记忆中宛如珊瑚梗的白皙纤手,手腕向前转动,转而攥住手背,稍稍用力,带动那只手贴上自己左胸。

    “瞧它多没出息,一感受到你的接近,就激动成这样。”

    向绥原本只是倚靠住软皮车座,眸色迷蒙,两颊染上饮酒后的酡红,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似乎完全不在意。但她的上半身因手被强制性拉动,也被迫朝男人的方向移动少许,后脑的头发已经被蹭到微微凌乱,她稍向左偏过头,脸孔仰抬,那双秋眼弥散酒意,懒懒地斜睨过来,漫不经心却动人心魄。

    傅洵被这直白的目光盯久了,竟莫名生出一种幻觉,好像看到一捧妖冶的艳红罂粟花瓣,置于玻璃研体中,被杵棒研磨成植物碎块,捣出鲜红的汁水,咕噜噜向外冒红沫。

    她光滑的脸孔就如同上好的细腻的白瓷器,被两滴红罂粟汁液洇湿,形成中心浓而四周渐淡的一团晕红。

    握着她的手轻颤。傅洵并未到醉酒的地步,可此刻却也被浓烈的罂粟气味熏得半晕了,大脑陷入轻微的缺氧状态,窒息感持续涌现。

    向绥忽然凑到他面前,面孔对面孔,距离很近。

    吐气若幽兰,柔和而朦胧,夹杂了些微醺后的慵懒。

    “这位先生,要不要跟姐回家——”

    “睡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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