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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弹早已埋在心中

第(2/2)节
她来,又看到她没有头,很可怜,就让她进来住。第二天早上,巫婆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声招呼也没打就走了。走到半路,她被教堂里的主教拦住,主教说,你真没礼貌……”

    “这个王国信仰的是礼貌教?”

    “你就当是礼貌教好了。礼貌教的主教问巫婆:你还记得王子叫什么名字吗?巫婆把头都扔了,哪还有脑子记事?主教又问,那你离开之前跟他说再见了吗?巫婆又摇摇头……摇摇手。好了,人赃并获……人言可畏……人证物证俱在?总之,主教判巫婆犯了不讲礼貌罪,把她关进了监狱里。”

    “街上的人看到无头魔女不会害怕的吗……”

    “主教不怕就行,或者主教不让人上街,不要纠结这些细节。”

    “那这个国家属于高度政教合一咯?”

    “是的。王子起床晚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床上空荡荡的,还以为主教看不惯他,故意要把巫婆抓走。他又打不赢这群手握实权的,只好派人找到巫婆的头,抱在手上天天哭。”

    不是前一晚还嫌人家丑吗?

    “眼泪打湿了巫婆的头发,突然,这颗头变成了一条狗,狠狠咬了王子一口,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就是因为这件事,东西湖都气到分开,从此以后,在这个王国,既没记性又不讲礼貌的人,都会是这样的下场。”

    银霁听得出,他在撒一些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气,带着鼻音,平添几分非主观意图的委屈。

    “那王子的结局呢?”

    “王子坐拥三千后宫,不知道过得多快活。”

    “真的吗?我还以为他泪尽而亡了呢。”

    “又不是林黛玉!”

    说完这句,怪异又血腥的童话结束了。气球做成的元皓牗回归金属材质,转头看向窗外,身体微微起伏,花了些时间给自己顺气。

    窗外不仅雨疾,还风骤,附近小灌木的枝条抽打着玻璃,本就将落未落的叶子和着水粘在上面,拖泥带水地滑下去,结束了今年的使命。银霁想起语文书上的着名病句:我怀念着绿色把我的心等焦了。

    这样凄风苦雨的场景还让她想起一篇初中课文,欧·亨利的《最后一片藤叶》。谈到琼珊的病因,苏说“她想去画那不勒斯的海湾”,在那之后,有一段明显的删节。银霁在短篇小说集里找到了原文,七年级的孩子不配知道的这段对话是:

    【“她……她希望有一天能去画那不勒斯海湾。”苏说。

    “绘画?别胡扯了!她心里有没有想过什么值得反复思念的事情。比如说,男人?”

    “男人?”苏像吹口琴一样,扯着嗓子说,“男人难道值得……不,医生,没有这回事。”】

    银霁告诉尤扬琼珊很可能是女同,尤扬还叫她洗洗脑子里的狗血。

    回到现实,那根纤弱的枝条上确实只剩一片叶子了,元皓牗一直盯着它看。情况不太妙,银霁不会画画,站起身,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够到枝条,把最后那片叶子囚进了医务室。

    这个时代的人们已经战胜了肺炎先生,疾病的致命性远远赶不上突如其来的情绪变故。譬如,在别人的生命轨迹中,发现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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