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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李相听了这事也是大骇。后来连娘子又梨花带雨地求着李相为林俏影之事上疏,说什么‘同是娼门女,今日是林娘,明日知是谁?’说得李相心也软了魂也散了……”
“咳咳。”
“总归,李相授意之下,十来个御史奏疏雪花片一样地飞到了圣人面前。小王爷这下可要糟糕咯。”
说到御史和圣人,苏妙妙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她收起了笑容,送走秋媛,转身重又跪在了佛前。
林俏影已然大好,广平王府夜宴一事她也插不上话,如今她终于敢放任自己想乔寰了。在这四四方方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禅房里,她想了自己的前半生,想了小时候阿娘教她弹阮,甚至把这四年里她对每一个客人说的每一句虚情假意的话都拿出来反复思量,但她就是不敢想乔寰。
苏妙妙被红姨选做霭烟阁的接班人,除却情分,更重要的是她通透,分得清。她分得清哪个客人能成为熟客,哪个客人是不好相与的,哪个客人有权有势得罪不起。她也分得清每个客人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应对,更分得清自己的真情和假意。但唯独面对乔寰,她分不清了。她分不清鼓励他谋求出路奋发上进是真的,还是只是因为不想接待他、在故意赶他走。她也分不清到底为何要给他弹《兰陵王入阵曲》。她分不清那些缱绻温情的诗句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也不知道午夜梦回时想到战场凶险到底为何心惊肉跳。
可乔寰对她却从没有想过分清。他对她的话照单全收。她说人要为自己博出路,他就去了西疆拼死搏杀;她说要钗,他丁零当啷搜刮了一整盒回来。
这样一个不加矫饰、不知作伪的少年郎,如今在大漠黄沙里头不知道下落,甚至如今连是生是死都不知晓。
如果他真的在边关断送了性命,是不是她的错呢?
苏妙妙跪在佛前。济源要她忏悔赎罪,她却实在不知有什么罪可赎。对别的客人不过是等价交换,你花钱我便提供乐子。但唯独对乔寰,她是既愧且悔的。
好像……钱收了不少,乐子却没提供多少,反而害得人家去战场上送命了呢。
既如此,那就好好求一求佛陀,让他保佑乔寰平安归来,不求战功赫赫,不求闻达天下,但求一生平安康健,长乐无极。
日子就在这间小小的禅房里静静地过下去,生活就和这禅房本身一样,一眼就能看得到头,于苏妙妙却是无比的安心自在,不用思量今晚陪谁、明天见谁。她每天洒扫、铺床、迭被、诵经、念佛、抄经、敲木鱼,这日子过着倒也悠闲。
每隔一段时间,苏妙妙便会把抄的经书隔着小窗递出去,也算是一桩功德。接经书的小沙弥像是她身上有疫病一般,接了经书赶紧飞奔逃窜了。苏妙妙也不恼,只掩唇笑了几声。她曾听闻有大和尚教育小和尚,说小心后院禅房里的女人,会勾人犯色戒。她把这事说给秋媛听时,秋媛生气嚷嚷道:“做梦!我们娘子勾人犯戒是要收钱的!”
两人一起捧腹大笑,苏妙妙觉得这一笑自己三日的功德又白做了。
——
山中岁月长,一晃眼就到了年关。年节将至,秋媛早说过年下事多怕是来不了。苏妙妙失去了情报来源,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乔寰乔三郎又成了京中最热议的话题。
说来也讽刺,灵嫣被苏妙妙带在身边,却没有得到她半分真传,反倒是灵琇学了个十成十。如今灵琇顶了苏妙妙的缺,让孟少卿爱不释手,把她当成了苏妙妙之外的第二朵解语花,朝廷里的琐事私隐也倒豆子似的全捅给灵琇听。
据孟少卿说、灵琇转达,乔三郎打了大胜仗,平安地回了京。
“都三万人全军覆没了,还能打大胜仗呀?”灵琇年纪小,做起这娇憨天真的姿态来更讨人喜欢。
孟少卿心中欢喜,只觉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摸着灵琇的手咂着嘴道:“若真是全军覆没,自然不能!但琇琇可知‘兵不厌诈’的道理?”
你都够做我祖父了,还“琇琇”呢。灵琇心里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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