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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2)节
    祠堂的大门缓缓闭上。

    疼痛模糊了程六出对于时间的认知。他伏在地上,一会儿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寒暑,一会儿又觉得只不过是眨眼的一刹那。

    祠堂的石砖擦得光洁透亮,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地面上烛火的倒影。夜风吹过,曳动的烛火映在牌位上,地上的倒影透出光怪陆离的诡异,摇摇晃晃间,仿若先祖的魂灵现世。

    程六出缓缓抬起头,一整面墙的牌位矗立其上,他甚至看不到尽头。那些陌生的人名、累世的功绩像是五指山,将他死死压倒在地,要他屈服,要他听话,要他做个令所有人满意的晏决明。

    思及此,愤怒在他的血液里沸腾,他想起身掀翻所有牌位,想一把火点燃这间屋子,想指着晏淮的鼻子大骂:去你的侯府!

    可是任他如何挣扎,最后都无力地跌倒在地。他不甘地捶打着地面,那次生死之间后,他第二次尝到了对自己的恨意。

    为什么他如此孱弱?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他只能任人宰割?

    比无能为力更令人痛苦的是,他无比真切地看清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眼泪一滴滴落在地面上,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自我厌弃来势汹汹,他伏在地上,不可抑制地痛哭出声。

    压抑了一晚的乌云此刻也终于释放开来,屋外电闪雷鸣,风吹开窗户,雨丝飘进祠堂。

    冰凉的雨落到他的脸上,仿佛神佛慈悲的抚摸,将他从绝望中拉出来。他狼狈地抬起头,沉默许久,终于冷静下来。

    满屋的长明灯如同盏盏鬼火,在风声中嘲笑他的弱小和不自量力。他踉跄起身,走到牌位前,一字一句读过去,读那些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读那些遥远的丰功伟绩。

    屋外的雨愈发肆虐,一道道闪电划过夜幕,将祠堂内照得煞白。程六出站在晏家几代人的魂灵前,突然读懂了这三面墙的寓意。

    那墙上所铭刻的,不是世代先祖的不世之功,而是用血肉厮杀出来的权力和武器。

    他不想再被人踩在脚底。

    不想受人压迫而无力反抗。

    不想连最重要的人都无法保护。

    没错,他不想成为晏决明。

    可他只有真正成为了晏决明,才能拥有选择成为程六出的权力。

    长明灯在风中摇曳,他在空荡的祠堂中枯坐了一夜。

    天亮了,他缓缓走到大门前,声音虚弱却坚定。

    “我要见他。”

    “我想清楚了。我是晏决明。”

    第11章是离愁

    三个月前,溧安县胡府。

    程荀签下卖身契,就此成为胡家的奴婢。

    她被安排进胡家长女胡婉娘院子里当差。和她一起被送去胡婉娘处的,还有个叫妱儿的女孩。

    当天,二人被送去下人房洗漱,脱下褴褛破旧的衣服,换上胡府丫鬟的衣服,看起来干净顺眼一些了,才被带到胡婉娘的院子里。

    妱儿是个圆脸小眼、长相讨喜的姑娘,个子矮小,看起来比程荀还要小上几岁。

    一路上,她紧张局促地摸着身上的衣料,眉梢眼角藏不住的新奇和欣喜。程荀则一路绷着脸,手在身侧越握越紧。

    程六出出事的那天,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她脚下这条路,或许就是程六出走过的路。

    这个事实让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想要颤抖,只有紧紧握住拳头,才能稍加掩饰她翻涌的情绪。

    到了小院前,领路的丫鬟进去通报。胡婉娘午睡刚起,还在梳洗中,二人在廊下等了好一会儿才被唤进屋子。

    进屋时,程荀已然整理好自己的神情。踏进厢房,只见炕桌上坐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头钗珠玉、绫罗锻衫,懒懒地歪在玉枕上,全然一副黄金窝里娇养长大的大小姐模样。她身旁站着一个膀大腰粗的婆子和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

    “进来拜见主子。”那婆子声如洪钟。

    来之前,带她们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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