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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第(2/3)节
 神鬼不知,她这霁风朗月诸事不惊的皮囊之下,究竟藏了多少孽火。

    原本,那洒脱像装得太真,装得太好,她骗过了兰亭,骗过了宋府人,骗过了拂珠,甚至差些骗过了自己。

    可直至在汤泉里看见晏无咎的那一刻她才知,她从来都没放下过。那些年少炙热而真诚的爱意依恋在岁月的无尽业火中沸腾,变质,成了脓浆般深入骨血的恨。

    或许,从一开始她便没想着要放下那仇恨,要重新再活。

    或许,从一开始她便已经为自己找好了抵达今日的轨迹。

    即使晏无咎不将她抓入未央宫,即使他不曾迫着她成亲,她总能在万千缘由中找到借口,画出那张转命符,与他同归于尽。

    在今夜之前,没人看透过她伪装之下的疯狂,就连她自己或许也还未看清。

    可是晏泉,可是晏泉,只消一眼,便将她藏于心底最深处的欲望看了个明白。

    他的质问声不大,宋姝定定的站在原处,看着他,只道:“我不是让你留他一命了吗?”

    纵然她心怀死意,在听他来的那一刻,还是变了念头,不是吗?

    唇齿开合,乌头草的毒侵入骨髓,她唇上经他唇舌氤氲的红渐渐退去,乌色透了出来。

    晏泉负手夺门而出,高呵道:“去将陈何年给本王带来!”

    乌头草的毒虽然致命,却并不能解。

    陈何年在晏泉近乎令人窒息的注视下给宋姝把了脉,又开了解毒的药方。

    他不知前因后果,只道是晏无咎那歹毒之徒欲害宋姝,便咬牙切齿道:“那狗贼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弱女子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也用!”

    话一落,宋姝目光凝了一瞬,就连晏泉也看向陈何年,似是想看清他这下属的脑袋里究竟装得是什么烂泥浆糊。

    然,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说话,陈何年开下药方,便在晏泉的催促声中离开了。

    拂珠侯在门口,见他出来忙问:“我家姑娘怎么样了?”

    陈何年道:“真是万幸,若再迟一步便没救了。”

    拂珠文坛,心脏揪起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个月没见,拂珠从样貌到身形没有丝毫的变化,陈何年却因为跟着晏泉东奔西跑,消瘦了不少。魁梧的身材架子仍在,可那张坚毅的脸却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尖下巴都现了形。

    月色下,陈何年两个月来一路风尘都写在了身上,青蓝的袍子沾上了血和泥,袍脚被人砍碎,破布条似的垂在小腿,脸颊处似乎是被利刃划伤,在右脸颧骨处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拂珠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女子柔滑细腻的手掌和指尖引得陈何年一颤,旋即僵住了身子。

    “你受伤了。”她道。

    指腹温柔地拂过他眼下伤口,陈何年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刺痛。

    那刺痛并不明显,然而被拂珠拂过的肌肤却像是火一样烧了起来。

    “小,小伤罢了,拂珠姑娘不必担心。”

    “唔。”拂珠点头,却又自顾自道,“我房间里有些金疮药,你随我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伤口,话语平静无波无纹,然而陈何年却清楚地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两人在别苑里那些黑夜里的缠绵,她的手指划过他身上寸寸肌肤,瞬间引燃起他心底那股又羞又怕的火。

    他不知道拂珠是在哪里学会的那些东西,可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每一次缠绵,每一回碰触,都能销魂夺魄,让他食髓知味。

    她的手指像是有魔力,引着他与她一同往未央宫侧殿而去。

    那里,是拂珠的房间。

    巫山云雨,被翻红浪,时隔两月,陈何年终于再次体会到了人间极乐之事。

    脑袋昏昏沉沉,耳旁却仍旧回荡着拂珠一声声要他命的“先生”。他迷迷糊糊地往床边一摸,冷冰冰的,并无人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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