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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的秘密

第(2/3)节

    不过,令她不得不在意的是,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她看到舅舅在黑暗里的眼神。很空,十分无神,眼神似乎聚焦到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上头,这和平日里温柔的舅舅大相径庭。

    可她终究是没再多问——也许很多事情,都是“长大就知道了”。

    她还知道舅舅也有脆弱的一面。是的,舅舅也会生病。

    在一个下雨的周末,纯粹起床后发现屋里静悄悄的,桌子上也没有早餐。

    也许舅舅又去忙了吧,纯粹恹恹地想。她一向很珍惜没有钢琴课的、能和舅舅相处的周末。

    舅舅从来不像姥爷似的把自个儿独自关在书房里,他慷慨地允许纯粹占领一半办公桌(尽管纯粹卧室里有自己的小书桌)。纯粹每每抬头看见舅舅轻蹙着眉头处理工作,或者悠闲地靠在椅子上翻书,或者执着毛笔立在桌子前头,蘸得笔尖浓墨稠滴,狼毫再兜不住墨汁扑徒落在宣纸上,纯粹心里惊了一惊。

    舅舅也正好抬头,笑吟吟地问:“纯粹来试试?”

    “可是我不会……”

    “没关系,舅舅也不会。”叶怀朴将毛笔递给纯粹,笔杆上还残存着令人神往的温热。

    纸上突兀扭着一个墨汁怪圆,像一只没长瞳仁的眼珠。

    “画吧,纯粹。”舅舅弯起温柔的黑漆漆的眼睛,轻轻说:“这只是一支毛笔,拿起它不需要证明什么。”

    是的,拿毛笔不需证明自己会书会画。当你拿毛笔站在桌前头,自然就有人认为你会——倘若边上再来几位作捧,多数人就一定对此深信不疑了——尽管你从来不会画画。

    那是舅舅试图教会纯粹的第一个道理,可惜纯粹没懂。

    纯粹现在在做什么呢?周末的纯粹看到舅舅的鞋还摆在玄关,意识到舅舅可能并没有出门。

    真是稀奇,舅舅赖床了。

    纯粹敲敲舅舅的卧室门,屋里没有动静。

    恐惧感慢慢从脚底爬到心脏,难道舅舅也要像风铃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吗?

    门没有反锁,轻轻一拧把手就开了。屋子里光线很暗,窗帘遮住大半个窗户,隐约看到床上隆起的黑色弧度。

    “舅舅……”纯粹轻轻喊:“舅舅,您醒着吗?”

    舅舅没有回答,他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舅舅……”纯粹颤栗着走到床边,慌张地轻轻推推舅舅——好在还是温暖的——纯粹庆幸地想。

    “……纯粹?”床上的人坐起身,声音里透出浓浓倦意,声音有点儿发哑。

    一只手轻轻落在发顶,熟悉的令人鼻酸的声音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纯粹将哽咽声咽进喉咙里,跪在床边,手紧紧抓着舅舅的胳膊,好像抓住一只即将振翅高飞的鸟雀。

    “您没起得这么晚过。”纯粹抬头看着舅舅,屋子里光线仍然很暗,她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我以为您出意外了。”

    叶怀朴笑了,拍拍她的肩,说:“不怕,舅舅死不了。去把窗帘拉开。”

    纯粹依言去拉窗帘。这时候快中午了,大量的阳光从窗户里泄进来,亮得刺眼。纯粹眯了眯眼睛。

    她听见衣柜门开关的声音,舅舅或许要拿衣服来换吧?这样想着,纯粹打算知趣地离开房间,一转身却看到舅舅正握着一支刚从衣柜拿出来的细长金属棍,手摸索着重新回到床边。

    这个动作由正常人做起来十分怪异。

    因为人有眼睛,做事前习惯先观六路;而让手先行,就好像……

    就好像是眼睛看不见,不得不让手代劳似的。

    “舅舅!”纯粹揪心地又叫了一声,她看到叶怀朴隔了两三秒,辨别出她大概的位置,才稍微朝这边偏了偏头。

    “别害怕,纯粹。”叶怀朴听出她声音里的担心,温和地说:“我这眼睛有时候会出点儿小毛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叶怀朴听见纯粹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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