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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

第(2/3)节
颔首道略尽绵力而已。

    各人便吃酒菜。

    张说健谈,一个人引领全场,东扯西拉,指着那鹅掌絮絮道糟制时果然得用好酒,又说肥鹅掌难得,要那鹅不爱走路才好,可若是关在笼子里光吃不动,也不成,总之动静相济,最难拿捏。

    瑟瑟听来听去,本以为宋之问那句不抵大用只是引子,下头还有许多,却不想已是了结了,刚才那句就顿在风里,飘摇摇地落不了地。

    再看宋之问,也不知是后悔露了那句,还是原本就只知道皮毛,只管闷头往腹内填塞,大口大嚼,终于被乳炊羊堵了满嘴,肥腻得直作呕。

    他咳了半天,用力把着酒盏,那双阴郁的眼睛仍然机警,忽地抬头问。

    “下官恍惚听说,郡马擅长突厥语?”

    瑟瑟从未听过,“是么?”

    武崇训也疑惑怎么问到这里,候着朝辞来耳边提了几个字,他便道。

    “不是我自谦,擅长谈不上,譬如两个突厥人谈笑,我能听懂三成,但若要我与突厥人谈笑,只怕笑话挠不到痒处。”

    觑着宋之问,“我也听说,主簿擅长突厥语啊。”

    宋之问连道不敢当,轻轻叹了口气,又羡又妒。

    “单听郡马这番比喻,便知您是下过苦功的,且曾与突厥人对面倾谈,才知道深浅,我就更不成了,纸上钻研,从未当面对话。”

    “原来你志向在这上头……”

    武崇训倒对他刮目相看了。

    “好办,我阿耶荐你去主客司,应当不难。不过,你知道圣人的规矩,府丞肯不肯用你,让不让你沾手番邦国书,就看你本事,下剩的,寻常贸易往来,商贾纠纷,也有发挥。”

    武崇训忽地笑起来。

    “我还要提醒主簿,主客司纪律严明,比不上控鹤府油水大。”

    “郡马说笑了。”

    宋之问难为情地咧了咧嘴,举袖挡住面孔,又切切问。

    “那郡马可知道,上官才人亦能读懂突厥国书?”

    武崇训哦了声,并不意外,抬手让他吃菜。

    “才人长在掖庭,原不能念书,可圣人这人,与古往今来的帝王都不同,最见不得人不识字,那时从弘文馆挑了几个待制,专教宫人内侍……”

    凝眸回想道。

    “才人的授业恩师是杨炯,自然辞赋皆佳,至于番邦语言,涉足也不为奇,这两年圣人倚仗她,偶然想起来问一句,等不得六部回话,这怎么了?”

    宋之问咬咬牙,豁出去般,再度离座走到瑟瑟跟前跪下。

    “郡主可能设想,府监瞒过才人,偷龙转凤,替换了突厥国书,或是,才人早与他沆瀣一气,为他遮掩,酿成大祸?”

    第144章

    瑟瑟打了个寒噤,脑子里全乱了套。

    光知道武延秀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诓骗坑害了。

    她惯来自负聪明,翻讲史书,总笑前人目光短浅,因小失大,这回也不知是沮丧还是害怕,手脚僵住,耳边呼啸着弓弦的空响。

    “哭什么?他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武崇训的开解丝毫不能安抚她。

    她甚至疑心他的镇定里,有种冷冰冰的恨意,五指攥紧了拳头,指甲扎进肉里,听他继续盘问宋之问。

    “——所以,假国书由你伪造?”

    “啊这,延清你糊涂啊!”

    张说被这石破天惊的对话吓走了魂,两手抓着案角,站都站不起来。

    “道济,今夜是我连累你,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宋之问嘴唇翕动着回望他,面带悔意。

    “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即便府监不杀我灭口,难说三司如何审理,圣人如何定罪,总之,今夜是我主动投案坦白,但求凭此节能稍作抵偿罢。”

    张说哭得难过,慌乱中带翻了酒盏,袖子散开一片酒香。

    “府监诱导胁迫,你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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