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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

第(2/3)节
秀竟把他那首酸诗编进教坊曲调,不禁指着他笑。

    武延秀痛饮半晌,眼珠一转,从袖中掏出一卷薄纸递上。

    郭元振展开瞧,先是愕然,继而捶桌大笑。

    “这谄媚的东西!心思也算用到尽了,竟还未巴结到圣人跟前。”

    宋之问在石淙失手,宫廷之中口耳相传,提起来便冷嘲热讽。

    武延秀侧目瞟着郭元振手里画像。

    用笔生涩粗糙,处处断点滞墨,仿佛木炭所画,但精准的抓住了人物气韵,那是个语笑扬眉的热辣女子,满头发辫凌乱,头上勒着抹额,双目炯炯有神,嘴唇微张,笑的肆意灿烂。

    “此物从何而来,默啜请婚时送来的?怎这般简陋。”

    郭元振笑够了,渐渐生出疑心,放下酒瓮,翻来覆去检阅,语调生寒。

    “我竟从未见过。”

    他是春官主客司郎中。

    照理说各四夷番邦的国书,一应当从主客司过,几位郎中合力翻译推敲,确认无误之后,才会送到御前。

    武延秀嘿嘿笑两声,摇头反问,“朝中懂突厥语的人,多么?”

    郭元振怔了怔,这话说来却长。

    “西北诸州因驻军及边市贸易所需,皆有通译,但在京六部官员中,除开主客司上下职责所在,想来只有三五人通晓突厥语,概因突厥不同于吐蕃,早年曾极强盛,但盛极而衰,分裂成东西两部后便双双亡国,余部融入李唐,双方往来皆以汉语为主,国子监亦不复教授突厥语。”

    “高宗朝阿史那骨咄禄叛唐复国,屡次扰边,但圣人登基后,他弟弟阿史那默啜又再归降,便仍是以我为主。”

    “至于吐蕃,五十年来久为大患,主客司几位郎中、员外郎皆精钻深研,那回我去野狐河会谈,他们随队而行,亦为就近观察学习。不过你三哥不简单,吐蕃语也成,突厥语也成,野狐河会,便曾主动请缨。”

    “跟他不相干。”

    武延秀面色微沉。

    一袭素简白袍,长指勾着红陶罐上麻绳灌酒,却是越喝眼神越清明,态度越平和,与往日偏狭张狂的模样大不相同。

    “这幅画,照宋之问所说,是夹在突厥国书里送上石淙,却被府监扣住,重阳节后才呈给圣人。”

    ——重阳节?

    郭元振骤然触动前情,头皮发紧,连灌两口冷酒压惊。

    “你是说,狄相死前?!”

    两人原来坐在城楼东头梢间,南北两面长窗相对,他们坐等消息,敞开了窗子面南而坐,正对官道。

    郭元振跳起来,窜到窗前往左右张望,确定两丈之内再无别人,先关窗,马上又推开,再把北面也全打开。

    响晴的大天,西北天空尤其湛蓝。

    长空辽阔,有鹰振翅翱翔,唳唳高声,可郭元振盯着他,牙床都在打颤。

    “你别瞪我!”

    武延秀眉毛挑的,像是笑了一下,但收梢太快,又似自嘲。

    “连我也是人家手中棋子,糊里糊涂,突厥早已请婚,但消息没进主客司,却耽搁在府监手上,你说,是为什么?”

    郭元振看着画像,目光惊恐,“他敢截留国书?!”

    武延秀道,“宋之问也懂突厥语,被府监召去翻译国书,这张画,原是掩住了不叫他瞧,可他偷偷瞥见一眼,出来便在值房捡了根残香,凭记忆速写。”

    郭元振听得怔怔的,有点佩服。

    “一眼偷窥便能画出这样神采,也算他有真才实学了。”

    武延秀低头轻笑了声。

    “他又不似我生来姓武,没点本事,岂敢入局?”

    郭元振自觉失言,歉声道,“老六,我不是那个意思。”

    武延秀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道。

    “这一路我都在想,府监扣住国书,是在等什么?等狄相的死讯么?狄相在时,他不敢兴风作浪,等他死了,才敢挑唆圣人行和亲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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