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第(2/4)节
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半晌后,车停下,门外有人扬声道:“公子,已到地方了。”
连璋这才缓缓睁了眸,不耐烦地应了声,帘一掀,人便弓了腰率先要下去,临出门,还狠狠瞪了眼霍长歌。
霍长歌与他面对面本就不自在,心里也正烦着他,见他莫名横来,下意识杏眼一翻瞪回去,连璋猝不及防吃了一记眼白,手攥着帘按在门框上愕然一顿,也不急着下去了,显然未曾料到她竟如此胆大包天。
谢昭宁与连珩霎时一惊:“?!!”
他俩相视一眼,便觉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
“你——”连璋一怒出声,抬手一指霍长歌,谢昭宁赶紧起身便拦,弓身按住他手臂,温声劝他:“二哥——”
“你走开!”连璋转头适才要恼,连珩也站起来了。
“二哥,先下车,先下车。”连珩推搡着连璋便往外面走。
车内空间狭小,三个身量颇高的少年齐齐站着,越发挤得憋仄难受,肢体纠缠间,连璋已让连珩与谢昭宁半胁迫着下了车。
霍长歌抱膝事不关己得坐着,前世初见时,连璋便无缘由与她挂脸;今日又平白生出事端,无故便要恼她,简直似有大病。
她正没好气得腹诽,倏然一恍,便晓得连璋为何这般恼自己,若说前世谢昭宁乃自困于府中只能喜静,那连璋便是发自内心真喜静,受她牵连来闹市,怪不得要迁怒她。
霍长歌一出神,车里人皆已下去,徒留她一人,待她挑帘站在车辕上,就见车外太阳已几近落了山,只余如血残阳缀在天地相接那一头。
半副玉轮当空,清辉已渐渐铺陈开,日光的暖与月色的凉紧紧纠缠在天边,美得荡气回肠。
连璋已不知被连珩劝去了哪儿,宫里禁军扮的车夫在马前扯着缰绳,只谢昭宁侧身立在车下等着她,平举着手臂,摄人心魄的半张脸融在那美到绝望悲壮的景色中,似一瞬回到那日宫门前。
霍长歌怔怔杵在车辕上,一动未动。
不远处,集市上,一盏盏灯渐次点亮,连影的烛火由远及近,似窈窕火凤拖了尾羽,“唰”一下转瞬到了眼前,霎时万盏花灯齐亮,灯火璀璨,绵亘十里,恍如白昼。
城楼下,又有铁匠熔了铁水在打铁花,“哗”一声,铁水升空,“啪”一下又散成炫目银白碎花,似万点星辰坠落。
“灿烂如花绽夜空,流星似雨洒峦崇。”(注1)
霍长歌极目所见皆是震撼,她轻叹一句终于回神,按着谢昭宁手臂跳下车,适才站稳,便见有古怪两物直直朝着谢昭宁怀中飞来。
谢昭宁反应极快,反手一抓霍长歌手臂,将她拖至身后挡着,侧身一避,那两物“啪”“啪”先后落地,谢昭宁垂眸蹙眉去瞧,莫名便没了动静。
霍长歌从他身后疑惑探头,便见他脚下落了两只缀了七彩尾穗绣工精巧的荷包。
她愕然转头往那香囊来处望,只见十步外,街道口,老树下,有两位团扇半掩面的姑娘美眸眺着谢昭宁,吃吃地笑。
“这是打哪儿来的小哥哥,”其中一人娇声道,“好俊俏。”
谢昭宁耳根“唰”一下又红了个透,抿唇沉默凝着自个儿脚尖也不搭话。
霍长歌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前世谢昭宁就不大会应付姑娘家,这原还被丽嫔笑话过,霍长歌与他大婚后头次进宫,丽嫔就拉着她的手,揶揄地睨着谢昭宁,妖娆眉眼间浸润着浓重的慈悲与香火气,矛盾又和谐,不疾不徐道:“前年我原还问过他,这个姑娘也不要,那个原也瞧不上,他到底是想要个怎样的?你猜他如何说?”
霍长歌那时只摇头:“臣不知。”
丽嫔掩唇兀自乐:“他说啊,他不大会应付姑娘家。珩儿那时也在,弯腰大笑回他:‘姑娘家何须要应付?你只管挑个喜欢的,日日顺着宠着便是了。’”
霍长歌抿唇轻笑,眼底却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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