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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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倘若今晚她与敬亭颐躺在拔步床上,她朝敬亭颐挪身,敬亭颐会因嫌热而躲开她么?倘若她揪着敬亭颐的衣袖说害怕雷声,他会似贤妃这般,说“这么大的人,居然还怕打雷,知不知羞”么?
不会。
敬亭颐会把她搂在怀里,任由她做无稽的索取;会拍着她的背哄睡,给她掖好被角,用他的身暖她的凉手,就像他昨晚做的那样。
她睡觉,手里要揿着搂着什么物件,或是嘴里噙个安抚的物件。
她爱揿着拨浪鼓,失眠时就摇两下,鼓面被木珠子弹得作响,就像母亲在哄孩子一样,她哄着自己。
而今晚,她没物件揿,也没物件噙。
睡不着。
浮云卿睁着干涩的眼,望着上方的纱帐。渐渐眼前变得昏黑,耳边也变得聒噪。
下一刻,门扉被砰砰叩响。
“娘子,官家来囖。”
屋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烛,微弱火苗在狰狞夜色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明亮。
女使见屋里没动静,想再唤一声。不待话音发出,官家便摆摆手,叫她退下。
官家假模假样地咳两声,用气声朝屋里说道:“贤妃,今晚朕跟你睡。”
原本今晚他歇在仁明殿,正躺在床上与圣人说着变法之事。
不知哪句话把圣人惹恼,她推搡着他,“到别处去睡,别来烦我!”
淑妃那处又早早歇下,他没辙,冒着雨踅到慈元殿。
他心里装满了变法的大小事。做官家后,最怕的是雷雨天。每每阖目,便止不住地想:陇西郡落雨,山地会不会滑坡,百姓会不会遭难。暴雨会不会摧毁庄稼,若谷物倾折,那百姓该如何生计!
后宫中,贤妃饱读诗书,常与他从南聊到北。眼下他心乱如麻,总是想躲在贤妃的榻上,跟她说会儿话。
哪知门扉一开,却瞧见浮云卿一张睡意惺忪的脸。
“小六,你怎么在这儿?”
“爹爹,你怎么来了?”
父女俩相见,谁也不让谁,都说对方扰了自己一场觉。
两人满心惊,一时忘记压低话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各自捱了贤妃一道用力的巴掌。
浮云卿握拳,胡乱捶着官家,“爹爹,都怨你!”
官家满腹委屈,指着身上被雨淋湿大半的衣袍,埋怨道:“要怨就怨这场雨,把朕逼到这里来。要不是这时候朕早睡着了!”
贤妃拽来俩枕头,分别扔到父女俩怀里。
“你们爷俩还有脸觉得委屈?”贤妃指着起红血丝的眼,朝官家吼道:“为了给你女儿办好婚仪,我一夜未睡!操心这操心那,好不容易歇上了,结果不是被你吵醒,就是被你女儿吵醒。都给我出去,往后再别来了!”
官家与浮云卿互递了个心虚的眼神。
贤妃读的书多,可脾气也爆。偏偏这暴脾气只会朝亲近人发,与她越熟识,她朝你发得脾气越厉害。
狂风暴雨,雷电交加,怎么走,是命不要了,还是不怕受寒了?
父女俩当即决定服软,你一句我一句地哄着贤妃。
然而浮云卿心里却如明镜般,爹爹一来,她迟早要走。难不成仨人还真挤一张床上睡么,就算爹娘愿意,她也没胆子说愿意!
趁着爹娘说话,浮云卿又踅回窗边,支起杆将榉木窗抬起一道小缝,透过这道缝,朝外望去。
纷乱的雨滴打湿了支杆,也打湿了她半个手面。
雨势颓天,就算撑着伞,也会被打成狼狈的落汤鸡。这会儿公主府的金车早返了回去,车夫与马不会等她一夜。
眼看门禁将至,浮云卿朝爹娘福福身,“女儿想回府里歇息,请派辆车。”
官家摆摆手说不必,“偌大的禁中,怎么会没有一间屋留你一晚?小六,你歇在偏殿罢。你姐姐呢,专门给你留了一间屋。就怕你想她的时候没地方住,日日叫女使打扫,物件齐全,不用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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