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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愿

第(2/4)节
到有些畸形的嘴唇,还有前平后平、上下一样长的身材。她的腿很粗,为此不敢穿裙子,连裤子也只能穿宽松的大码运动裤,生怕显露出她真实的腿型。她还是天生的近视眼,从小学到中学戴了十多年的眼睛,眼球变得外突,需要用厚厚的镜框挡住。她的牙齿也不好看,怎么刷也刷不白,还总是乱糟糟的,一点儿也不整齐。青春期同龄人戴牙套的时候,她的妈妈说:“戴那东西既浪费时间又不方便,女孩子不要总把心思放在这些外在的东西上。”就这样,澧兰直到大学也还没矫正过牙齿。

    不只是牙齿,在任何可以令澧兰变美的事情上,母亲都持否定态度。她是一个固守传统的“内在美高于外在美”真理的女人。

    说来奇怪,澧兰的父母都不算丑,虽称不上什么英俊美丽,但绝不至被人视作相貌丑陋。作为容貌正常的普通人,他们能够相对平稳地享受社会的各类资源,过上不算精彩也不算糟糕的生活。

    而澧兰却不同,她一出生就有着异于常人的容貌,这种异常不是美丽,而是丑陋,是异于当前整个社会审美观的丑陋。从头到脚,从脸到身体的每部分,都非常地不尽如人意。

    澧兰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在六岁即将步入小学那一年,开学前很多小朋友跟着妈妈去商场买衣服,大家都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上学。

    母亲为澧兰选了一套运动服,澧兰不同意,她嚷嚷着要穿裙子,店员不顾母亲的反对为澧兰拿了一套热卖的粉色连衣裙,热情地为澧兰换上,并送给她一连串违心的赞美。

    澧兰之所以觉得店员违心,并不是因为她的职业表现有什么疏漏,而是她在照镜子时,发现同样的裙子在自己身上仿佛变了张脸,与相邻镜子前的其他小女孩完全不同。如果说这条裙子在其他女孩身上是天上仙女的纱裙,那么在她的身上就是妖洞里狼外婆的黑披风。

    澧兰悻悻地脱下那条裙子,听从母亲的建议选择了那套普通但规整的运动服,不为什么,只为自己能丑得不那么明显,丑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中考结束后,澧兰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她兴冲冲地对母亲说她想要去割双眼皮。

    母亲听了十分生气,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她说:“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要那么注重外在,多读书,充实心灵才是最重要的。”

    澧兰哭着说:“你们又不长我这样,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事实上,澧兰的处境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很坏。她虽然常常听到有人悄悄在背后议论她的容貌,或是在第一眼见到她时露出一些难以言说的表情,但从小到大,身边的同学老师都相对礼貌温和,从来没有人因为她格格不入的丑陋相貌而当着她的面嘲笑或欺凌过她。但澧兰依然不快乐,依然耿耿于怀自己的外表,这是源于她自身从内心深处萌发的对美的感知。她想,美会使人愉悦,丑会使人心烦,每当她看到镜子或照片里的自己时,都会被抑郁、惆怅、悲伤、愤懑、哀痛等数以亿计的负面情绪包围。她想,无论如何,她都要改变这种境况。人生而平等,凭什么只有她长成这个样子?她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容貌,她要用毕生的努力,去变得美丽。

    高考结束后,她凭借优异的成绩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入学奖学金。得到这笔钱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做了双眼皮手术。割双眼皮,只是第一步。她知道,对于美丽的人来说,双眼皮和单眼皮都很美。但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就算拥有了世俗审美里高人一等的双眼皮,也无法变得美丽。她的塌鼻梁,小眼睛,厚嘴唇,糟糕的身材和肤色,都是阻碍她变美的多重大山,而想要一一扳倒它们,还需要很多的钱财,很长的时间,以及越来越复杂的手术所带来的巨大疼痛。她看着术后肥肿的眼睛,不禁感到有些气馁。贫穷的学生生活也暂时中断了她的变美之路。她只有依靠最便宜的健身和瑜伽,去锻炼修整自己的身材,提升气质,尽管收效甚微。

    变美是个极艰难的工程,特别是对于澧兰这样处于工程最底层的人来说,没有强大的决心和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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